赶来,递上一份清单:“陛下,疏散百姓的安家银已放完毕,尚有十余户老人不愿离开,说‘守着祖宅,死也不走’。”
萧栎皱眉:“带我去见他们。”
来到柳荫巷一户老宅,三位老人正坐在门槛上,见萧栎到来,纷纷起身行礼。
“老人家,为何不愿离开?”
萧栎轻声问。
最年长的老人道:“陛下,这宅子是先祖传下来的,住了五代人,若我们走了,伏兵开火,宅子毁了,我们也无家可归了。”
萧栎心中一软,却也明白战局为重:“老人家放心,战后朕令工部修复所有受损民宅,且加倍补偿安家银。
若你们愿留下协助伏兵——比如传递信号、看管火器,朕许你们‘忠义民’称号,子孙可免徭役三年。”
老人们眼睛一亮,齐声应道:“愿为陛下效力!”
萧栎点头,对指挥使道:“安排老人在安全的民宅值守,负责传递巷内动静,不可让他们涉险。”
走进柳荫巷,神机营士兵已开始部署:有的在民宅墙上凿射击孔,大小正好容火铳伸出;有的在老槐树下挖坑,固定神机炮底座;有的在死胡同堆放木石,路障堆得整齐牢固。
一名士兵正在擦拭火铳,铳管擦得锃亮,他见萧栎到来,停下手中活计,躬身行礼:“陛下放心,这火铳能打准,定不让胡虏过去!”
萧栎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辛苦你们了,守住这里,就是守住你们的家。”
夜幕降临,街巷内亮起火把,映照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。
萧栎走到碾坊,见十门神机炮已架设完毕,炮手们正在调试仰角,每门炮旁都堆着十枚炮弹,用麻布包裹着。
“陛下,这神机炮射程可达百丈,在胡同里开火,可覆盖整条积善胡同。”
炮手队长躬身禀报,声音带着自信。
萧栎点头,亲自检查炮尾——没有裂痕,铸造精良,比上午那门残炮强上百倍。
他问:“炮弹够吗?”
队长道:“周侍郎补交的炮弹足够,每门炮可射二十次。”
此时,秦飞派人送来密报:“陛下,追查私商时,抓获理刑院小吏一名,供认周瑞转卖的火铳中有百杆流入瓦剌细作手中,用于侦查街巷地形。”
萧栎脸色一变——瓦剌已掌握街巷情况,诱敌之计需调整。
他立刻召来指挥使:“令伪装流民的士兵,多带些‘残损火铳’,故意让瓦剌细作看到,让他们以为我们火器不足,放松警惕。”
指挥使领命而去,萧栎望着漆黑的街巷,心中暗忖——这场博弈,不仅是战术的较量,更是心理的比拼。
亥时,部署全部完毕,神机营士兵各就各位,民宅内的火铳手贴着墙站立,枪口对准巷口;神机炮旁的炮手蹲坐待命,手指放在引信旁;伪装流民的士兵蜷缩在北安里入口,身上盖着破棉絮,看似疲惫不堪。
萧栎站在德胜门箭楼上,望着远处瓦剌营地的篝火,心中虽有紧张,却更多是坚定——他相信自己的部署,相信神机营的士兵,更相信这场巷战,能守住京师的门户。
一名年轻的火铳手从民宅探出头,见萧栎在箭楼上,便举起手中的火铳,用力挥舞了一下。
萧栎点头示意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——这些士兵,有的才十六七岁,有的已年过半百,却都愿为守护家园而战。
他想起绘图时混入墨汁的指血,那不仅是血,更是他与士兵们同生共死的誓言。
“陛下,夜深了,该回宫了。”
太监轻声提醒。
萧栎摇头:“朕就在这里等,等瓦剌来,等捷报来。”
他走到箭楼的垛口旁,望着街巷深处的火把,那火把连成一片,像一条火龙,守护着京师的安宁,也守护着大吴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