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围南宫布防,连檐角都设了暗哨。
萧桓抬眼望窗,见檐角暗哨的剪影映在月光里,忽然想起三年前被俘瓦剌时,也是这样的夜,瓦剌可汗的侍卫围着凉篷,那时他以为再无归京日,如今却已能触摸到中兴的晨光。
烛火燃至中夜,灯芯结了寸长的灯花,“噗”
地爆落,火星溅在案上的“归京沿途布防图”
上。
图是秦飞亲笔绘,用玄夜卫专用的朱砂标着“殉臣遗属车队驻点”
“陵寝遗骨护送路线”
,甚至标注了“每十里设玄夜卫医官”
,怕遗属途中染病。
萧桓指尖拂过“陵寝遗骨”
四字,忽然倦意漫上来,伏在案上盹着了。
恍惚间,殿内烛火骤亮,青砖变成奉天殿的汉白玉丹陛,案上布防图变成一卷明黄“南迁疏”
,由吏部尚书李嵩捧着,跪伏在丹陛之下,绯色官袍前襟沾着假造的“尘土”
,显是刻意扮作“忧国忧民”
之态:“陛下!
瓦剌已围京师三日,通州仓粮尽空,边军溃逃过半,若不迁南京,宗庙恐毁!
臣已令户部侍郎陈忠备车马,礼部侍郎林文整祭器,三日内便可启程!”
话音未落,户部侍郎陈忠忙捧账册上前,账册纸页泛着新黄,显是临时伪造:“陛下明鉴!
通州仓粮仅余三百石,不够京营一日之食!
臣已令理刑院勘验,账册属实!”
理刑院小吏跟着跪奏,举着盖了理刑院印的“边军溃逃文书”
:“陛下,边军宣府卫副总兵私通瓦剌,已率部降敌,京师无援可待!”
满殿官员或附议“南迁”
,或垂沉默,唯有丹陛中央立着一名大臣,身着兵部尚书绯袍,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(安定门之战时中箭),右手紧握《大吴祖制录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陛下!
李嵩所言皆伪!
通州仓粮三万石被陈忠私藏,理刑院文书是石崇(镇刑司副提督)伪造,宣府卫副总兵正率部驰援,三日内便至!
《祖制录》载元兴帝靖难时,漠北部族围北平,成祖拒南迁,终破敌护陵寝,今日岂能弃祖宗之地、陷百姓于水火?”
萧桓(梦中身处龙椅)望着丹陛上的大臣,心脏像被攥紧——这场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,那时他被李嵩的“粮空”
“军溃”
之说迷惑,竟犹豫了半日,若不是大臣坚持,若不是玄夜卫查出陈忠私藏粮饷,京师早已易主。
梦中的他想开口,却不出声,只能看着李嵩转向大臣,语气带着威胁:“你敢阻南迁?莫非与边军私通,想借敌乱政?”
臣愿立军令状!”
大臣上前一步,将《大吴祖制录》摊在丹陛上,朱批“不可弃寸土”
的字迹映在烛火里,“臣以兵部尚书职担保,三日退敌,若败,臣甘受诛族之罪!
若李尚书敢立状‘南迁后能复北境’,臣亦愿陪你赌命!”
陈忠想插话,却被大臣厉声打断:“你私藏粮饷,勾结理刑院造伪证,当斩!
若陛下信你,便是自毁社稷!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“捷报”
声,玄夜卫死士捧着鎏金诏匣冲进殿,跪在丹陛中央,匣中诏书展开,是秦飞的笔迹,墨痕还带着漠北的沙尘气:“臣秦飞谨禀:臣率宣府卫旧部(岳谦所拨)、京师新兵共两万,破瓦剌王庭外围防线,擒其东翼丞相,缴调兵符;瓦剌可汗乞降,许三日内送还元兴帝、永熙帝陵寝遗骨,释殉臣遗属三百余人;臣已令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查沿途,防李嵩旧党作乱,护太上皇归京。”
诏书中“护陵寝、释遗属”
六字,与大臣“守祖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