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坐在案前,指尖刚触到“元兴帝拒漠北诱降”
的记载,殿外便传来不寻常的动静:不是平日李嵩眼线的重靴声,是带着异域腔调的说话声,混着玄夜卫侍卫的低哄,显是有外人入内。
他抬眼望向殿门,见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使者被两名玄夜卫“引”
进来——使者头戴尖顶皮帽,腰间佩着弯刀,靴底沾着南宫外的尘土,却挺直腰杆,目光扫过殿内的冷炭盆、破旧棉袍,嘴角勾起一丝轻蔑,全然无“求见”
的恭敬。
身后的玄夜卫侍卫本该按制搜身,却只象征性地碰了碰使者的袖口,便退到殿外,关门时还特意朝使者使了个眼色——萧桓心中一沉,知是李嵩党羽故意放行,怕这使者是也先派来的,二者早有勾结。
使者走到案前,不躬身行礼,反倒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绸布,扔在案上,绸布展开,露出里面的“承诺文书”
,是瓦剌文与大吴文双语书写,字迹潦草却透着傲慢:“瓦剌太师也先,愿送太上皇归京,条件有二:一、太上皇书‘罢兵诏’,令南朝边军停北伐;二、南朝割大同卫、宣府卫予瓦剌,以作‘和谈之证’。”
使者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,却字字清晰,像淬了毒的针:“太上皇,太师说了,您若应下,三日内便备车马送您回京师;若不应,您便只能在这南宫里,等着南朝边军被瓦剌打散,到时候连这碗稀粥,怕也喝不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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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桓的指尖落在“罢兵诏”
三字上,冰凉的绸布硌得指腹疼。
他想起秦飞昨日递来的密报:“也先闻谢太保练边军三万、岳都督整宣府卫旧部,恐北伐失利,已暗中调兵至大同卫,却因粮饷不足,不敢轻动,故遣使者诱陛下写罢兵诏,欲乱军心。”
如今看来,也先的图谋比密报中更狠——不仅要罢北伐,还要割边地,若真书了诏,大同、宣府一失,京师便无屏障,大吴的北境就彻底完了。
使者见萧桓沉默,又上前一步,声音压低却带着威胁:“太上皇,您困在南宫半年,李尚书(李嵩)也常跟太师提,说南朝新帝已坐稳皇位,早忘了您这个‘太上皇’。
您若不趁此时机归京,待边军真打起来,太师恼了,怕是您连……”
话未说完,却故意瞥了眼殿角的冷炭盆,暗示“性命难保”
。
萧桓抬眼,见使者腰间的弯刀鞘上刻着瓦剌的图腾,与当年漠北战死边军甲胄上的刀痕纹路一致,心中猛地一痛——那是永熙帝十年,漠北部族入侵,边军三百人战死,尸身被瓦剌人侮辱,甲胄上的刀痕就是这图腾,如今这使者竟带着同样的刀,来诱他背叛社稷。
他想起永熙帝临终前,拉着他的手说“大吴的江山,是列祖列宗打下来的,是边军将士用命守着的,哪怕剩一口气,也不能让给外敌”
,那时他还年少,只懂点头,如今困在南宫,才知这“守江山”
三字,重得能压垮人,却也能让人挺过所有苦难。
使者见他仍不说话,又掏出一块玉佩,是永熙帝当年赐给萧桓的和田玉,边缘有缺口,显是从被俘的内侍身上搜来的:“太师说了,这是您的旧物,若您应下,连这玉佩也一并还您;若不应,这玉佩便会被扔进漠北的黄沙里,再也找不回来。”
玉佩的冰凉触感透过绸布传来,萧桓的指尖微微颤抖——这玉佩是他及冠时永熙帝所赐,刻着“守社稷”
三字,被俘瓦剌时不慎遗失,如今竟成了也先的诱饵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波澜,目光扫过使者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你回去告诉也先,朕虽困南宫,却仍知‘君者,当护社稷、安百姓’。
罢兵诏,朕不会写;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