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,才敢来见陛下。”
萧桓闻言,眼眶热,指尖抚过血书的“死”
字,仿佛能摸到谢渊写时的决绝。
他想起在瓦剌营中,也先曾劝他“谢渊已叛,你归亦无用,不如降”
,那时他虽不信,却也难免疑虑;如今想来,谢渊在京师浴血奋战,他在敌营受苦,君臣相隔千里,却仍心念彼此,而李嵩党羽,竟在此时散布谣言,妄图离间君臣,何其卑劣!
萧桓拿起案上的李嵩奏疏,疏中“谢渊久掌军政,恐生异心,请监国削其兵权,改任礼部尚书”
的字句,此刻看来格外讽刺。
他冷笑一声,指尖按在“异心”
二字上,指节泛白——谢渊若有异心,便不会在安定门死守,不会在重伤时写“待上皇还”
,更不会让旧部冒死递血书;李嵩若无私心,便不会阻他与谢渊相见,不会拖延罪证核查,更不会编造“渊叛”
的谣言。
这便是官官相护的真相:为己私利,不惜离间君臣,不惜毁弃社稷。
他想起秦飞递来的密报,言“李嵩已令户部侍郎陈忠截留谢渊医帐的药材,欲令渊‘伤重难愈’”
;还言“徐靖在诏狱署拷打渊旧部,逼其供出‘渊谋逆’的假证”
。
这些奸佞的恶行,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,让他忍不住握紧血书,指缝间渗出的汗,与纸上的血痕交融,分不清哪是汗,哪是血。
萧桓的脚步沉得像坠了铅,每一步都踩在殿内青砖的缝隙上,出轻响,却似敲在自己心上。
指尖攥着的血书边角已被汗浸湿,暗红的血痕晕开一点,蹭在他的衣襟上,像一道洗不掉的愧疚印记。
他走到先帝神位前,神主牌上的金漆因年月而斑驳,元兴帝、永熙帝的讳字却仍清晰,在宫灯的光里映出冷光,仿佛在静静注视着他这个后辈。
他小心翼翼将血书平展在神主牌前的供桌上,血书“死守待上皇还”
六字,正好对着神主牌,暗红的血痕与金漆相映,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沉重。
萧桓跽跪于蒲团,腰背绷得直,却在低头时泄了气——额抵着冰凉的青砖,喉间紧,连呼吸都带着颤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……”
他开口时,声音比预想中更哑,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孙儿(儿臣)今日得忠良血书,才知这数月来,京师未破,非天幸,是忠良以命死守;孙儿(儿臣)能从瓦剌归京,非侥幸,是忠良以血待归。
可孙儿(儿臣)呢?”
他指节扣着青砖,指腹磨得疼,似要借这痛感清醒:“孙儿(儿臣)被俘于敌营时,日夜忧京师倾覆,却不知忠良身中数箭,左臂几乎废了,仍蘸着伤口的血写‘死守’;孙儿(儿臣)归京后,困于南宫,明知奸佞之徒散布‘忠良谋逆’的谣言,却因忌惮其势、怕起朝乱,迟迟未敢为忠良辩白;孙儿(儿臣)甚至听说,忠良的旧部被关在诏狱里,受烙铁、穿指之刑,却仍不肯诬攀忠良,可孙儿(儿臣)竟连一道‘暂缓用刑’的旨意,都难递到诏狱去……”
说到此处,他的声音终是破了,泪腺酸,几滴泪砸在青砖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:“这都是孙儿(儿臣)的过啊!
是孙儿(儿臣)怯懦犹豫,是孙儿(儿臣)被奸佞蒙蔽,是孙儿(儿臣)负了忠良的死守,负了京师百姓的期盼,更负了列祖列宗托付的社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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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手抹了把泪,再开口时,语气里多了几分颤抖的坚定:“今日这血书,是忠良用命写就的证,也是打在孙儿(儿臣)脸上的掌。
孙儿(儿臣)若再不振作,若再护不住这忠良,若再清不掉这奸佞,何配坐在大吴的龙椅上?何颜面对列祖列宗的神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