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”
爆响,溅在谢渊的奏疏上,留下一点焦痕。
萧桓慌忙用袖管去擦,却越擦越乱,最终只能颓然垂手——正如他当初处理朝政,越是想“弥补”
,越是把事情办得更糟。
他翻开奏疏的最后一页,见谢渊在末尾补了一行小字:“臣已令秦飞、张启收集李嵩、徐靖罪证,若臣不测,望陛下以社稷为重,早除奸佞,勿念臣。”
这行字,是谢渊重伤昏迷前,用最后力气写的,如今看来,字字皆是忠肝义胆,而他却在谢渊最需要支持时,选择了怀疑。
“谢爱卿……”
萧桓的泪水终于滑落,滴在奏疏的小字上,晕开一片墨痕,“朕对不起你。
你在安定门浴血奋战时,朕在奉天殿听李嵩说‘谢渊兵力不足,恐难支撑’;你被徐靖构陷时,朕在后宫犹豫‘要不要先收了你的兵权’;你重伤昏迷时,朕甚至没敢去看你,怕面对你的眼睛……”
他伏在案上,肩膀剧烈起伏,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正殿里回荡,与窗外的风声交织,竟似在为忠良鸣冤。
不知哭了多久,萧桓抬起头,目光落在案角的永熙帝手谕上——那是他从奉天殿带来的,手谕上“兄弟同心,社稷之固”
八字,如今看来更像嘲讽。
他忽然想起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送来的《刑狱勘验记录》:徐靖在诏狱私设“烙铁烙肤”
“十指穿针”
之刑,逼迫囚徒诬攀谢渊,刑部侍郎刘景勘验时,见十七名囚徒因不肯屈从,被折磨至死。
而他当初收到刘景的奏报,竟因李嵩一句“刘景与谢渊交好,恐有偏袒”
,便将此事压了下来,未予彻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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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朕不仅负了谢渊,更负了那些为忠良死节的囚徒,负了京师的百姓。”
萧桓的声音带着决绝,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,目光扫过案几——那里有一把谢渊早年赠予他的匕,是宣府卫工匠所铸,刀柄上刻着“护国安民”
四字,是谢渊对他的期许。
他拿起匕,指尖抚过“护国安民”
,心中已有决定:要用自己的血,写下对谢渊、对百姓的愧疚,这血书,既是自谴,也是日后清奸的誓言。
匕的锋芒在孤灯下闪着冷光。
萧桓深吸一口气,将左手食指抵在匕刃上,稍一用力,鲜血便涌了出来,滴在案上的白宣纸上,晕开一朵暗红的痕。
他没有立刻书写,而是看着鲜血滴落——每一滴,都似在回放一段往事:第一滴,是安定门城头谢渊中箭的瞬间;第二滴,是太庙守吏王瑾倒下的身影;第三滴,是街头老妇抱着孙儿的哭喊;第四滴,是李嵩私受瓦剌贿银的玄夜卫密档……直到鲜血积了一小片,他才拿起染血的指尖,在白宣纸上缓缓写下第一个“朕”
字。
字迹因指尖的颤抖而微斜,却格外用力,仿佛要将愧疚刻进纸里。
写“负”
字时,鲜血忽然涌得更急,滴在“负”
的竖笔上,像一道泪痕。
萧桓停顿片刻,想起谢渊在朝堂上痛斥南迁时的坚定:“陛下,迁则民心散,守则社稷安!”
那时的他,若能全然信任,何至今日?他咬着牙,继续书写“谢渊”
二字,每一笔都带着疼——谢渊的“谢”
,是忠良的“谢”
;谢渊的“渊”
,是深不可测的“渊”
,而他却让这样的忠良,险些蒙冤。
写完“朕负谢渊”
四字,萧桓的左手食指已麻木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案上,染红了谢渊的旧奏疏。
他用右手撕下衣角,草草裹住伤口,却仍止不住血——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