政日非。
昔霍子孟废昌邑以安汉,周勃诛诸吕以兴刘,皆以宗室之亲,行安社稷之举。
臣今敢效先贤,举义兵于通州,号曰“清君侧”
,非为夺权,实乃救亡。
檄至之日,凡京营将士、玄夜卫缇骑,皆当明辨顺逆:昔随谢太保抗敌者,皆忠义之士;今助奸党为虐者,必遗臭万年。
吏部侍郎张文、刑部侍郎刘景等,若能反戈一击,擒送嵩、靖,当论功行赏;宣府卫副总兵李默等手握兵权者,若能举兵响应,共清奸佞,当裂土封侯。
臣誓曰:此次兴师,不伤无辜,不扰百姓。
入京师后,只诛李嵩、徐靖、张毅等恶,其余胁从者概不追究。
事毕之日,即奉还印玺,复归藩邸,绝无觊觎神器之心。
若有妖言惑众,谓臣“拥兵自重”
者,必是奸党同谋,当一体治罪!
《书》曰:“天视自我民视,天听自我民听。”
今民心皆盼清奸,天意当佑忠良。
请看今日之域中,究竟谁为社稷之贼?谁为中兴之臣?凡我大吴忠勇之士,举义旗,共襄盛举,勿失良机!
谨檄。
大吴成王萧栎谨布
京师奉天殿内,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,案上摊着三份文书:玄夜卫北司送来的“萧栎兵情奏报”
,朱批处“兵至通州,距京师仅三十里”
几字被萧桓指尖摩挲得毛;礼部侍郎林文递上的“南宫修缮奏疏”
,言“南宫久废,仅可蔽雨,需三日方可略整”
;还有萧栎派人快马送来的《清君侧檄文》,开篇便列李嵩“通敌扣粮”
、徐靖“构陷忠良”
之罪,末句却藏“帝久困漠北,恐失治道,臣栎愿暂摄国政”
之语——夺权之心昭然若揭。
萧桓坐在御座上,鬓角的白在烛火下格外显眼。
自漠北归京不过月余,京师城墙的裂痕尚在,太庙的焦痕未除,百姓家中的存粮仍薄,若此时与萧栎兵戎相见,刚复的江山恐再遭倾覆。
“陛下,”
玄夜卫指挥使周显躬身进言,声音带着急切,“萧栎名为‘清君侧’,实则拥兵自重!
臣已调玄夜卫南司兵力守宫门,京营也已整装,可拒其于城外,万不可自囚南宫!”
萧桓抬手打断他,目光落在《清君侧檄文》的末句,声音沙哑:“拒之?京营将士多是德胜门、安定门的幸存者,萧栎军中亦有不少宣府卫旧部——他们曾并肩抗瓦剌,如今要他们刀兵相向,死伤的都是大吴的儿郎,受苦的都是京师的百姓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叩击御案,“谢渊曾说,‘君位可暂弃,社稷不可失’,南宫虽冷,却能换百姓安稳,值得。”
周显仍想再劝,却见萧桓起身,走向殿角的先帝神位——那是从太庙废墟中抢救出的永熙帝神主,牌位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。
萧桓躬身行礼,动作庄重而缓慢,仿佛在向列祖列宗诉说决定:“孙儿无能,归京后未能安社稷、抚百姓,反致兄弟阋墙。
今自囚南宫,非弃君位,实乃避内战、保苍生,望列祖列宗鉴之。”
起身时,他的衣袖扫过神位旁的木盒,盒中滑落一卷泛黄的手谕——是永熙帝临终前写给萧桓与萧栎的,上面字迹模糊却仍可辨:“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;兄弟相隙,社稷之祸。”
萧桓捡起手谕,指尖抚过“兄弟同心”
四字,泪水险些滑落。
他想起幼时,萧栎生病,自己整夜守在床边;萧栎习武摔倒,自己替他挡过父亲的责罚——那时的兄弟情,何时竟成了如今的兵戎相见?
“周显,”
萧桓将手谕收好,语气已无波澜,“传朕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