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节。
桥畔寒涛,似传其战吼;祠前青史,永载其忠魂。
铭曰:金水桥横,血浸寒波。
谢郎执刃,誓卫皇罗。
三创不辞,死不旋踵。
身虽殒矣,名耀苍穹。
后嗣瞻仰,莫忘精忠。
守桥绝笔寄父
请守此桥隘,岂为觅封侯?
父镇三军垒,儿当一卒劳。
朽栅牵绳固,陈粮与卒飨。
胡尘卷夜至,短铳裂寒宵。
左肩凝血重,右膝嵌箭牢。
甲裂犹擎刃,袍殷志不摇。
桥陷身当碎,宁甘骨作礁。
父休为儿泣,儿死报天朝。
但使大吴固,头颅掷亦骄!
皇城根的寒风裹着碎雪,落在谢勉青布战袍的肩甲上,他刚从兵部出来,怀里揣着父亲谢渊亲笔写的“金水桥防务图”
,指尖反复摩挲着图上“桥防虽小,系国之脉”
的批注,心里翻涌着滚烫的决意。
三日前,他跪在父亲面前请战:“父掌全国军政,日理万机,儿虽为七品校尉,愿往守金水桥——那是皇城门户,儿守得住,便替父分一分担子,也替大吴守一分安宁。”
谢渊当时抚着他的头,眼神复杂:“桥虽窄,却通太庙、紫禁城,瓦剌若袭,必是死战。
你……怕吗?”
他当时挺直脊背,答:“儿不怕死,怕的是不能为父、为国尽忠。”
此刻他立在金水桥畔,望着横跨护城河的桥身——两侧木栅看着粗壮,指尖一叩却出空洞的回响,凑近细看,木缝里藏着朽痕,指腹一刮便有木屑簌簌落下。
“校尉,这木栅不对劲!”
亲兵陈武也现了异常,伸手推了推,木栅竟晃了晃,“昨日工部郎文主事还说这是新伐的硬木,怎么……”
谢勉没说话,转身往桥那头的粮囤去,掀开帆布,里面的粟米多是霉的陈粮,捧起一把,指尖能捏出碎渣。
负责运粮的户部吏员支支吾吾:“宋文郎中说……通州仓遭了瓦剌游骑,新粮烧了,只能先调这些陈粮,后续……后续再补。”
他心里一沉——木栅朽坏,粮饷短缺,这分明是内奸作祟。
可他没声张,只是对聚拢来的三百亲兵、五百乡勇道:“弟兄们,这桥是咱们的家门,身后就是太庙、就是百姓。
木栅不牢,咱们就用身子补;粮不够,咱们就省着吃。
但有一点——胡贼来了,谁也不许退!”
乡勇里年近六旬的李老栓拄着锄头走出来,从怀里掏出半块干饼塞给谢勉:“校尉,俺们都是京郊的农户,胡贼烧了俺们的房子,杀了俺们的亲人,俺们跟着您,不是为了粮,是为了守住这最后的家。
这饼您吃,您得有力气带俺们杀贼。”
谢勉接过饼,饼渣硌着指尖,心里却暖得疼。
他将饼掰成小块,分给身边的几个年轻乡勇,然后登上桥栏,声音清亮:“今日起,俺与弟兄们同吃同住,同守此桥!
胡贼敢来,咱们就跟他们拼了!”
接下来的两日,他带着众人加固防务——用绳索将朽木栅捆了一道又一道,在桥板下垫上厚木,将滚石堆在桥两头,甚至让乡勇们收集家里的铁器,熔铸成短刀。
夜里值守时,他常望着皇城的方向,摸出怀里的家书,一遍遍读父亲“守土护民,不分职微”
的叮嘱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绝不能让父亲失望,绝不能让胡贼过桥。
三更梆子声的余响还绕着皇城根,远处突然炸响一声“砰”
——那是瓦剌短铳的轰鸣,粗粝的硝烟味顺着寒风飘来,瞬间撕碎了夜的死寂。
谢勉猛地从稻草堆里弹坐起,指尖刚触到环刀的刀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