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涛脸上堆着假笑,从袖中掏出一封文书:“沈总兵,这是刘焕尚书(户部,正二品)的手谕——通州仓新粮受潮,需晾晒,先拨五千石陈粮应急,剩余五千石三日后必到。”
沈毅接过手谕,见上面确有户部印鉴,却仍疑虑:“三日后?瓦剌随时可能来攻,士卒日食仅半瓢,如何撑到三日后?”
吴涛却不耐烦地摆手:“沈总兵,这是户部的调度,某只是奉命行事,你若有异议,可去户部找刘尚书!”
说罢,便带着吏员匆匆离去。
沈毅看着那堆陈粮,心里一阵凉——他想起上月谢渊在兵部对他说的话:“安定门乃皇城门户,你虽擢总兵,却需防内奸作祟,粮饷、城防,凡有异常,即刻报某,某必为你做主。”
他转身对亲兵队长赵武道:“赵队长,你带两名弟兄,快马去兵部,将粮饷短缺、城砖酥劣之事禀报谢太保,让太保派人核查!”
赵武去后,沈毅独自走到城楼最高处,望着远处瓦剌营帐的方向——那里的篝火比往日多了数倍,隐约能听到胡骑的嘶鸣,透着令人心悸的杀气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环刀,这是谢太保上月赐他的,刀鞘上刻着“守土”
二字,当时谢太保说:“此刀乃元兴帝北伐时所用,今赐你,望你如元兴帝般,守土护民,不负大吴。”
那语气里的信任,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未久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带着文勘房主事张启(从三品)匆匆赶来,两人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,张启手里捧着一卷账册,脸色凝重。
“沈总兵,”
秦飞躬身行礼,将账册递上,“这是昨夜截获的工部营缮司主事罗谦与瓦剌细作的密信,上面写着‘安定门城砖已换酥砖,三日必破’——张主事已核验,密信上的手印与罗谦在工部存档的一致。
某已派人去传罗谦,可刑部郑明郎中(正五品)却拦着,说‘罗谦掌城防修缮,无诏捕人,恐误防务’,某怀疑,郑明收了罗谦的贿赂!”
沈毅接过密信,展开一看,“城砖已换酥砖”
六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——难怪城砖如此酥劣,竟是罗谦通敌所为!
“秦指挥使,罗谦现在何处?某这就带人去抓他!”
沈毅的声音带着愤怒,手已按在环刀的刀柄上。
秦飞摇头,语气沉重:“某已命人监视罗谦,可郑明派刑部卒守在罗谦府外,说‘需先核验密信,再行拿办’——某看,郑明是想拖延时间,让罗谦逃遁!
某已遣人报谢太保,太保说‘你与沈总兵先守好安定门,某即刻派杨武侍郎(兵部,正三品)带京营卒来助你,秦飞继续查内奸,切勿打草惊蛇’。”
沈毅点头,心里却仍不安——瓦剌若三日后来攻,城砖未换,粮饷短缺,这五千亲兵,能挡得住三万胡骑吗?他走到城楼下,看着操练的士卒——有的脸色蜡黄,显然是饿坏了;有的裹着破衣,在寒风中瑟瑟抖;一个刚满十六岁的新兵李阿狗,正偷偷啃着一块冻硬的陈粮饼,见沈毅过来,赶紧藏起来,眼神里满是惶恐。
沈毅放缓语气,走到李阿狗面前,蹲下身:“饿了吧?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饼——这是谢太保昨日派人送来的,他还没舍得吃,“拿着,吃了才有力气守城门。”
李阿狗怔怔地接过饼,眼泪突然滚落:“总兵……俺们不饿,俺们能守住安定门!”
沈毅摸了摸李阿狗的头,指尖触到他冻得冰凉的耳朵,心里一阵酸。
他站起身,对众士卒道:“弟兄们,瓦剌虽凶,可咱们有谢太保的支援,有列祖的庇佑,只要咱们同心协力,定能守住安定门!
某向你们保证,三日内,粮饷必到,城砖必换,某与你们共生死!”
士卒们闻言,纷纷挺直脊背,高喊“共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