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地!”
杨武亲卫压低声音:“侍郎还说,李尚书与周瑞侍郎(工部,正三品)往来密切,怕是……怕是早跟内奸串通好了,就盼着咱们败。”
谢渊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冰冷的坚定。
他转身对残兵们说:“弟兄们,岳都督的援军被奸贼阻挠,此刻咱们能靠的,只有自己。
巷子里的百姓还在等着咱们,内城的安危还在咱们肩上,就算只剩一人,也要把胡贼挡在巷外!”
“愿随太保死战!”
残兵们齐声高喊,声音虽不似往日洪亮,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张阿牛也撑着坐起来,用没受伤的左腿蹬着地,想捡起地上的断刀:“太保,我也能战,我能射箭!”
谢渊看着他,心里一阵酸,却还是点头:“好,你跟在医官身边,帮着递箭。”
他让人将伤卒交给随队的医官,自己则提着卷刃的镇国剑,率先往主街走去。
李虎带着残兵紧随其后,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,远处的惨叫声越来越近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焦糊味——那是百姓的房屋被瓦剌兵烧毁的味道。
主街的青石板路被血浸得暗,数十具百姓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,姿态狰狞——白老妪蜷缩在墙角,双手仍保持着护头的姿势,后脑的伤口凝结着紫黑的血痂;年轻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三岁孩童,孩子的小脸已无血色,妇人的胸口插着半截长矛,矛杆上还挂着她的衣襟;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,手里攥着一把断尺,指骨因用力而泛白,显然是死前还在反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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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名瓦剌兵踩着血洼走来,长矛尖挑着妇人的绣裙与孩子的布老虎,笑得粗嘎。
旁边拴着的三匹骡马,驮着鼓鼓囊囊的麻袋,袋口露出半块绣花帕子、一串铜钱,还有百姓过冬的棉衣——那是他们从各家各户抢来的财物。
“这些汉人,真是不经打,杀几个就吓破了胆!”
左边的瓦剌兵用生硬的汉话说道,还故意用长矛戳了戳老妪的尸体,尸体随之一颤,引得两人又是一阵狂笑。
“杀!”
谢渊的怒吼陡然炸响,如惊雷般刺破街巷的死寂。
他左脚蹬地借力,玄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身形如离弦之箭,直扑向那两名瓦剌兵。
镇国剑虽已在途中厮杀中卷了刃,剑脊上满是缺口,却仍带着破风的锐响,顺着左侧瓦剌兵的肩胛缝隙刺入,直透后心。
那瓦剌兵闷哼一声,长矛脱手,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,血顺着剑刃往下淌,滴在谢渊的靴尖上。
右侧的瓦剌兵刚要转身挥刀,亲卫队长李虎已如影随形赶到。
李虎的弯刀是宣府卫的制式兵器,磨得雪亮,他左臂护着胸口,右臂力横斩,刀刃精准砍中瓦剌兵的脖颈,鲜血喷溅而出,溅在李虎的玄色铠甲上,红得刺眼,顺着甲片的缝隙往下淌,在腰腹处积成小小的血洼。
“跟俺们杀!
护百姓,守内城!”
李虎高声喊道,声音震得人耳膜颤。
剩余的一百五十余名残兵紧随其后,冲入街巷——他们有的举着断刀,有的握着长矛,还有的甚至拿着百姓家的铁叉,虽武器残破,却个个眼神如炬。
可瓦剌兵人数远残兵,且多是常年在草原厮杀的百战老兵,很快就从两侧包抄过来,形成合围之势。
前排的瓦剌兵手持圆盾,盾面蒙着厚牛皮,上面还沾着之前厮杀的血迹,他们步步紧逼,将残兵们往街巷深处压缩;后排的瓦剌兵则弯弓搭箭,箭雨如蝗,直往残兵阵中射去。
一名叫王二的亲兵,左手持着半截断盾,死死护住身边的新兵孙小五,盾面瞬间被射中三箭,箭羽深深嵌入牛皮,木屑簌簌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