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萧桓低声自语,朱笔落下,在“追赠陈安为忠边侯”
的字样上,晕开一点暗红的墨痕。
旨意颁下那日,兵部衙署的烛火还亮着。
谢渊刚接过边军送来的平安奏报——大同卫的兵卒已换上新铸的火器,宣府卫的粮囤堆得齐城楼高,他指尖抚过“陈安之子陈武袭职”
的字句,想起去年夏陈安从诏狱出来时,鬓边添的白,那时边军缺粮的急报如雪片般飞来,石迁扣粮通敌的罪证还藏在暗格里,如今却能让忠良之后承父志、守边地,谢渊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些。
窗外传来脚步声,是秦飞巡完镇刑司来复命,新隶玄夜卫的镇刑司已撤去石迁时的暗格,衙役们捧着新订的《监察章程》往来,秦飞笑道:“谢太保,如今镇刑司的人都知道,只认国法,不认私党。”
谢渊点头,目光落在案上的边地图,指尖点向大同卫的方向:“陈武年轻,你多派些熟稔边务的暗探帮衬,别让他重蹈其父的覆辙。”
御史台的偏院,郑恒正对着案上的卷宗忙碌。
新设的“奸佞弹劾司”
刚挂牌,架子上堆着各地递来的线索簿,从州县吏员的贪腐禀报到边卫的异动密报,每一份都需他逐字核验。
他想起去年夏,自己捧着密信残片在殿上叩时,手心的冷汗浸湿了奏疏,如今案头却多了萧桓亲赐的“持正不阿”
墨宝,墨香里藏着帝王的信任。
“郑御史,大同卫送来除奸亭的图纸。”
属吏递来一卷纸,郑恒展开,见图纸上“石迁案始末”
的刻字位置标注得格外清晰,边角还画着兵卒瞻仰的小像,他想起陈安的遗孀前日来御史台谢恩,捧着抚恤金时含泪说“夫君在天有灵,该瞑目了”
,眼眶不禁微热——御史的笔,原是能为忠良洗冤,为百姓立心的。
内阁的书阁里,李东阳铺开宣纸,提笔记录《内阁记事》。
墨汁研得细腻,他想起去年夏朝堂上,石迁反咬谢渊时的嚣张,郑恒等御史齐声反驳的激昂,张启捧着勘验结果奏报时的坚定,那些画面如在眼前。
“君明则臣直,臣直则奸除,奸除则国固。”
他写下这句话时,窗外传来内侍的通报——谢渊、郑恒、秦飞已在殿外候召。
李东阳放下笔,走到廊下,见谢渊一身戎装未卸,肩上还沾着边地的霜气;郑恒捧着新整理的弹劾线索簿,神色恭谨;秦飞腰间的玄夜卫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三人并肩而立,正是去年夏破石迁之谋的核心,如今却多了几分安稳的从容。
御书房内,萧桓指着案上的边报笑道:“大同卫递来消息,陈武已带着兵卒练熟了新火器,瓦剌的探子见了,掉头就走。”
谢渊躬身:“陛下,今年秋粮可再拨五万石去边地,加固粮囤。”
郑恒接着奏报:“奸佞弹劾司已核查出三州贪腐吏员,臣请旨革职查办。”
秦飞则递上镇刑司考绩册:“新提督方明清正,上月查获旧党余孽两人,已押入诏狱。”
萧桓听着,指尖轻轻敲击案面,目光扫过三人,忽然道:“去年夏,朕在殿上看着石迁狡辩,心里慌得很——怕边军缺粮,怕京师不稳,如今却能安稳听你们奏报,这都是你们的功劳。”
谢渊忙道:“陛下,此乃君臣同心,非臣等之力。”
萧桓摇头,拿起案上的《大吴祀典》稿本:“礼部已把‘除石迁奸’写入祀典,今年夏祭,朕要亲率百官去天坛,让先帝知道,大吴的忠良,从未被辜负。”
正阳门内的“除奸安邦碑”
前,香火终日不绝。
周老汉带着德胜门的乡勇来祭拜,手里捧着刚烙的麦饼,轻轻放在碑前:“谢太保,郑御史,去年夏你们护着京师,如今咱们乡勇也能守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