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密信递到兵部时,谢渊刚看完宣府卫的援兵奏报。
奏疏上的字迹是宣府卫守将亲笔,写着“可抽调兵力五千,多为补充新兵,需十日方能抵京”
,墨迹里还沾着雪粒,想来是急着递信,连墨都没干透。
他捏着密信,指尖反复摩挲“理刑院官通敌”
几个字,心像被冰锥扎着疼:李谟余党还没清干净,又出了通敌的理刑院官,这京师的防卫,既要防外寇的马蹄,还要防内奸的暗箭,难啊!
“谢侍郎,”
兵部司务陈默掀帘进来,声音带着慌,手里的托盘都在晃,碟子里的茶洒了大半,“内阁刚传旨,让您即刻去太和殿议事儿!
说是瓦剌增兵的事,李嵩郎中提了‘求和策’,陛下心里没底,让您去说说看法。”
谢渊点头,把密信仔细折好,塞进贴肉的衣襟——这信必须在朝堂上拿出来,让那些主和派看看,瓦剌的野心从来不是金帛能满足的;内奸的危害,也不是妥协能掩盖的。
穿过宫门时,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,谢渊想起昨日边民递来的血书,二十多个边民的指血,在麻纸上拼出“愿随官军死守”
五个字,指尖的温度仿佛还在。
他抬手摸了摸衣襟里的密信,突然觉得脚步沉了些——这不仅是一封密信,是大同卫的安危,是边民的期盼,更是京师的希望。
太和殿里的气氛,早已剑拔弩张。
李嵩站在殿中,手里捧着“求和策”
,绢封上绣着精致的云纹,与他急切的语气格格不入:“陛下!
瓦剌五万骑皆是精锐,日行百里;而我京师三大营仅存兵卒一万二千,其中老弱占了半数,连甲胄都凑不齐;九边援兵最快也得十日才能到——若不遣使求和,献金帛暂缓敌锋,京师必破!
宗庙一旦有失,再无挽回之机啊!”
他身后的户部官员纷纷附和,袍角扫过金砖的声响连成一片:“李郎中所言极是!
金帛可再筹,宗庙不能丢!”
“遣个使者去瓦剌营,许以岁贡,也先说不定就退了!”
谢渊刚进殿门,就听见这些话,怒火瞬间烧了起来,他大步走到殿中,甲叶碰撞声震得殿内烛火晃了晃,对着萧桓躬身:“陛下!
李郎中所言差矣!
瓦剌狼子野心,陈烈将军战死、宣府卫失守,他们何曾因我大吴退让而停步?今日献金帛,明日必索燕云十六州,后日就会要陛下的江山!
以地事秦,犹抱薪救火,薪不尽,火不灭啊!”
李嵩立刻转头反驳,袍角扫过地砖带起一阵风,眼里满是不屑:“谢侍郎说得轻巧!
你有兵吗?有粮吗?昨日户部查仓,京师粮库只剩粮三万石,够一月支用;兵卒一万二,怎么挡五万瓦剌骑?难不成让你带着边民的血书去打仗?”
谢渊不慌不忙,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,一是王三的密信,二是玄夜卫粮监御史的实账,双手递到萧桓案前:“陛下!
王三将军的密信说,大同卫边民愿捐粮助战,通州仓现存粮五万石,边民已自捐粮二万石,足够三月支用;至于兵,京营余部尚有八千,募民间壮勇可凑二万,再调宣府卫五千援兵,共三万三千兵,分守京师九门,足可御敌!”
他顿了顿,指尖点在密信里“理刑院官通敌”
的字句上,声音沉了些:“更重要的是,瓦剌能这么快逼近京师,绝非偶然——是因为有内奸给他们送布防图!
李郎中只说求和,却不提内奸之害,若内奸不除,就算献了金帛,瓦剌还是能找到京师的薄弱处,照样攻城!
到那时,陛下再想守,恐怕连机会都没了!”
李嵩的脸瞬间白了,像被殿外的雪糊了一层。
他没想到谢渊会带密信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