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,血混着灶膛灰糊住眼睛,却看得更清了——粮囤的苇席上晒着北元兵的铠甲,其中一件的铜钉上,还挂着岳峰护心镜的残片。
"
狗东西!
"
他抓起捣粮杵横扫过去,胡兵的脑浆溅在麦粒里,与三年前阳和口士兵省下的麦麸一个模样。
弟兄们用岳峰教的鸳鸯阵突进,矛手在前捅穿胡兵小腹时,刀手已从侧面劈断其臂膀,弓手的箭则精准射落攀墙的逃兵。
有个十六岁的新兵被胡兵咬断拇指,竟扑上去咬穿对方咽喉,两人在粮堆里厮打,血把黄澄澄的麦粒染成褐红,像极了巷战里岳峰倒下的那片砖地。
五千锐士列成十道纵队,玄夜卫的玄甲在月下泛着冷光,大同卫残部的皮甲虽缀满补丁,却都用红绸缠了左臂——那是岳峰旧部的记号。
谢渊立马高坡,身后"
吴"
字大旗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,旗下三百骑斥候已衔枚出,马蹄裹着麻布,踏在冻土上只留浅浅蹄痕。
王二的三十人先锋队跪在最前,每个人都在啃一块冻硬的麦饼,饼里掺着盐粒,是谢渊特批的"
壮行粮"
。
他脖颈上的断矛残片被体温焐热,甲胄裂缝里的黑血结成硬块,蹭在衣襟上像块干涸的泥。
"
检查火石!
"
他突然低吼,十卒同时解下腰间火囊,火石相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——有个老兵的火石碎了,王二立刻解下自己的递过去,"
岳将军说过,火石比刀子金贵。
"
谢渊展开的地图在风里掀动,他用佩刀鞘压住边角,"
狼山北麓有两道峡谷,左贤王把粮囤藏在后峡,前峡设了五百骑当幌子。
"
指尖点过"
鹰嘴崖"
三字,突然提高声音,"
王二!
你带三十人从鹰嘴崖攀上去,正午前烧了前囤,我率主力从黑风口绕后,听见火起就冲锋!
"
王二解下腰间半块砖,砖面"
吴"
字的血痕已黑,却仍能摸到岳峰刻字时的凹痕。
"
将军,"
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,将砖重新系紧,"
这砖砸进粮囤时,保管让胡虏知道,岳将军的弟兄还没死绝!
"
谢渊突然现他断臂的布条下渗出新血,伸手按住他的肩——掌下的肌肉硬得像块铁,甲叶下的骨突硌得手心疼。
"
活着回来,"
他的声音裹在风里,"
我让张老栓给你温三碗米酒。
"
卯时的晨雾裹着马粪味漫过峡谷,王二趴在鹰嘴崖的灌木丛里,看见北元的巡逻骑正绕着前囤打转。
那些胡兵的长矛上都挂着铁钩,钩尖缠着暗红的布条——是岳将军级悬过的记号,风一吹就晃,像串恶心的风铃。
"
都把脸抹匀了!
"
王二抓起地上的灶膛灰,混着自己断臂的血往脸上抹,十卒跟着照做,血灰在脸上结成硬壳,倒让眼里的光更亮了。
他突然指向崖下的猎犬,那些畜生正对着崖顶狂吠,"
老三,射狗!
"
王二踹开暗道木门时,镇刑司特制的铜环在火把下泛着冷光——这是李谟通敌时修的,方便北元转移粮食。
二十个胡兵从暗门涌出来,为的举斧就劈,他偏身躲过,斧刃却削掉左臂一块肉,血瞬间灌满甲胄的裂缝。
"
岳将军教过我卸力!
"
他吼着矮身撞向对方腰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