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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啥?这群蠢东西!
"
城墙根的阴影里,张禄的远房侄子缩在那里,啃着偷来的麦饼,嘴角沾着渣。
他是镇刑司的小吏,李谟案时靠着张禄的关系躲了过去,此刻正对着哭嚎的百姓撇嘴,"
死几个兵算啥?等北元再来,这城还不是咱们的?"
话没说完,块半截的砖就砸在他脚边,是个断了腿的老兵扔的,老兵的甲胄上还插着支箭,箭杆上刻着北元的狼头。
"
你这狗娘养的!
"
老兵嘶吼着,挣扎着想爬过去,却被亲卫按住,眼里的血泪流进脖子上的伤口里,疼得他直抽气。
北元的残兵在关外徘徊,远远望着西城楼的悬,用他们的语言叽里呱啦地议论。
左贤王的亲卫摸着腰间的弯刀,那刀是张禄送的,刀鞘上镶着吴地的翡翠,此刻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"
这些南人真怪,"
他对身边的小兵说,"
为了几个死人,哭天抢地的。
"
小兵没说话,只是望着城楼下列队的吴兵,他们的甲胄带着伤,手里的刀缺了刃,却一个个挺着脊梁,像插在地上的断矛。
他突然想起昨夜偷袭时,有个吴兵抱着北元兵滚下城墙,嘴里喊着"
俺们的城"
,那声音里的狠劲,比草原上的狼还凶。
正午的日头最烈时,谢渊带着亲兵登上了西城楼。
他的左肩还缠着绷带,血透过白布渗出来,像朵暗红的花。
走到悬下,他抬手解开绳结,张禄的头颅"
咚"
地落在事先铺好的黑布上,响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。
"
把他的骨殖,和那些被他害死的弟兄埋在一起,"
谢渊的声音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,"
让他这辈子,都得听着弟兄们的骂。
"
亲兵挖坑时,铁锹碰在砖上,出"
当"
的脆响。
谢渊弯腰捡起块碎砖,砖面上还留着半片血痕,是赵武那"
杀"
字的一角。
他突然想起岳峰常说的话:"
城墙是用砖垒的,可守墙的,是人心。
"
此刻摸着砖上的血痕,粗粝的触感里,竟像是能摸到无数跳动的脉搏——那是陈三的,李狗剩的,赵武的,还有无数没留下名字的兵,他们的血渗进砖缝,早和这城长成了一体。
城楼下的哭声渐渐低了,百姓们开始往砖墙上贴黄纸,纸上写着亲人的名字,有的还画着简单的像。
个瞎眼的老汉用手指摸着墙上的血字,突然笑了,说"
这字活了"
,然后用拐杖在地上划,也划了个歪歪扭扭的"
杀"
,"
俺儿识字,他看得见。
"
风卷着黄纸往上飘,有的贴在了悬的木桩上,有的粘在了血字旁边,像给这惨烈的城,披了件带泪的衣。
谢渊走下城楼时,看见老赵还在擦那血字,布已经被染成了暗红。
"
别擦了,"
谢渊拍了拍他的肩,"
就让它在这儿。
"
老赵抬起头,眼里的泪混着脸上的灰,淌出两道白痕:"
将军,这字会褪吗?"
谢渊望着城楼外的荒原,远处的狼烟还没散尽,却已有百姓赶着牛犁地,犁铧翻起的土块里,混着细小的骨渣。
"
不会,"
他说,"
血写的字,太阳晒不干,雨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