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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贵站在谢渊身边,看着工匠凿下"
张禄掌秘道"
的字样,突然现那凿子的形状,竟与谢渊肩上的透甲锥有几分相似。
远处传来百姓的哭嚎,是在收敛亲人的尸骨,哭声里混着玄夜卫的铁链声——最后几个内鬼正被押往刑场。
风过时,拓片在梁上哗哗作响,像无数只手在翻页。
谢渊摸了摸肩上的伤,那里的疤痕终将长成与岳峰相似的形状,而蒋贵甲胄上的血痕,正被晨光晒成与边军旧甲一样的暗红。
他们都明白,这城光复了,但那些刻进砖缝里的血与罪,永远都不会消失。
片尾
三日鏖战的血已在壕沟里凝成暗红的冰,正午的阳光斜照进去,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,像无数柄断箭的残锋。
谢渊扶着城墙往下望,看见秘道的入口处还堆着半扇断裂的盾,木心被刀劈得像蜂窝,盾面的"
守"
字被血浸得涨,边角还沾着点焦黑的纸——是岳峰账册的残片,昨夜清理时从内鬼张禄的尸身底下翻出来的。
蒋贵正指挥士兵封堵最后一条秘道,铁钎插进砖石的声响里,混着远处玄夜卫拖拽锁链的哗啦声。
十九个内鬼被串在同一副镣铐上,脚镣碾过结血的砖地,在阳光下拖出暗红的痕。
走在最前面的张禄头颅低垂,髻散开,露出后颈的牙印——那是巷战时被边军咬的,老兵说"
得让这狗东西记住疼"
。
帝车的金铃在钟楼前停下,銮驾的阴影恰好罩住岳峰战死的地方。
萧桓踩着垫脚的锦缎下车,靴底还是沾了点血痂,他弯腰拾起片甲片,上面的箭孔与谢渊肩上的伤口形状吻合。
"
把这些忠骨迁到功臣祠。
"
他的声音很轻,却让周围的风都静了,"
按他们生前的阵型摆,岳峰在前。
"
砖缝里的灰烬被风吹得打旋,露出底下未烧尽的麻纸。
谢渊认出那是岳峰记录镇刑司罪证的账册,边角还留着他特有的折痕——每记完一页就折个三角。
火是张禄放的,却没烧透,有几行字还能辨认:"
三月初五,李谟送北元透甲锥百枚"
,墨迹被火烤得焦,却像烙铁般烫眼。
梁上的拓片还在微微颤动,工匠刚凿完最后一个字。
蒋贵仰头望去,"
守土劳"
三个字的刻痕里,正渗进从檐角滴落的水,混着砖灰,像在淌泪。
有片拓片被风掀起,露出后面的箭孔,那是北元兵射的,当时谢渊正举着账册挡在梁前,箭头擦着纸页钉进木头。
功臣祠的荒草已漫过门槛,新迁来的忠骨就埋在草下。
萧桓亲手栽下的松柏还没扎根,枝叶在风中抖得像筛子。
谢渊摸着祠前的无字碑,碑石上的湿痕分不清是露水还是血,他总觉得能听见地底传来甲叶碰撞的声响,像弟兄们还在列队,等着一声"
开拔"
。
蒋贵突然弯腰拔起株半枯的狗尾草,草根带着点暗红的土——是血浸过的。
"
陛下,"
他的声音有些哑,"
这草明年还会再长。
"
萧桓望着远处的战壕,冰面已开始融化,血水流进砖缝,在"
岳"
字的刻痕里积成小小的洼。
风过时,功臣祠的铃铛响了,像无数人在低声念叨。
卷尾
《大吴史?德佑帝本纪》载:"
八月十六日,帝入大同卫,亲祭岳峰等殉难将士,命以少牢之礼。
诏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