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语
《大吴史?职官志》载:"
镇刑司,德佑初设,掌监察边军、督核粮饷,本为寄禄之司,非掌兵之职。
十四年夏,大同卫围急,司礼监李德全矫旨,命缇骑李谟暂掌军前机务,夺卫指挥岳峰兵权。
谟至卫,即改调兵令为弃大同保宣府,违之者以通敌论。
"
《边镇军制考》补:"
大吴军制,边卫调兵需经五军都督府、兵部、边将三司会签,缇骑监军仅掌监察,不得干军政。
李谟之权,实由内官与兵部勾结授之,此开阉寺干政、缇骑掌兵之先例,为后来边镇溃乱埋下祸根。
"
缇骑持符夺帅旌,军前黑雾掩孤城。
一纸弃书轻社稷,千营血泪泣刀兵。
权奸暗结宫中宦,忠将空垂阃外缨。
莫怪疆场多溃裂,中枢已失是非明。
德佑十四年,大同卫外城角楼。
岳峰捂着断指的伤处,血从布巾渗出,在砖地上积成小小的红洼。
镇刑司缇骑李谟带着二十名缇骑立在他面前,玄色蟒纹缇骑服在烈日下泛着冷光,腰间的绣春刀比北元的弯刀更让人心寒。
"
岳指挥,"
李谟展开一卷黄纸,声音平直如铁,"
奉司礼监密旨,陛下以你久战疲钝,恐误军机,特命本官暂掌大同卫军政。
这是勘合,你且验看。
"
岳峰的目光扫过勘合上的朱印——那是镇刑司的印,而非五军都督府的调兵印。
按军制,边卫换帅需都督府、兵部双印,镇刑司印只能用于监察文书。
他冷笑一声:"
李缇骑,你这勘合不合规制。
大同卫是国之藩篱,岂是镇刑司能随意插手的?"
李谟身后的缇骑张弩上弦,箭镞直指岳峰。
李谟慢条斯理地将勘合收回袖中:"
岳指挥是要抗旨?前日玄夜卫密报,说你与宣府卫谢渊书信往来,言及内患不除,边事难兴——这话,是想指斥陛下吗?"
岳峰猛地抬头,眼中血丝迸裂:"
我与谢大人论的是粮道被阻,何时有半句怨怼陛下?你这是栽赃!
"
"
是不是栽赃,本官说了不算。
"
李谟踱到箭窗旁,望着城外北元的营帐,"
但现在,本官说的话,就是军法。
从今日起,各营调遣、城防布置,全听本官号令。
你若安分,还能留条性命;若再聒噪,这城角楼就是你的葬身地。
"
岳峰的亲卫百户周显按刀上前:"
李谟!
你一个缇骑,敢擅掌兵权?我等只认岳指挥的将令!
"
"
放肆!
"
李谟转身,绣春刀出鞘,刀光映在他眼底,"
周显,你上月私分阵亡士卒粮饷,本官这里有账。
再敢多言,先斩了你这通敌的罪证!
"
周显脸色骤变——他确曾为让伤兵活命,分了些陈粮,却被缇骑当作把柄。
岳峰按住他的肩,缓缓道:"
李谟,你想做什么?"
当日午后,大同卫中军帐。
各千户、百户齐聚,帐内弥漫着汗臭与不安。
李谟坐在原本属于岳峰的帅位上,面前摊着城防图,手指在图上的"
西城门"
处重重一点。
"
诸位将官,"
李谟的声音透过帐外的蝉鸣传进来,"
北元夜狼部主力在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