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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监军不粮,咱们就用自己的血当粮!
今日要么守住城,要么战死,绝不能让北元屠城!
"
残兵们看着将军的血,又看了看城下密密麻麻的北元兵,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"
杀!
"
,接着便是一片嘶哑的呐喊,如困兽之斗,震得城楼都在颤。
谢渊勒住马,呵出一口白气,看前方官道上的积雪被马蹄踏成烂泥。
他身上的甲胄结着薄冰,怀里揣着从溃卒口中录下的供词,纸页已被体温焐得软。
"
大人,前面就是阳和口了,过了这儿,再走三十里便是大同卫。
"
亲卫陈武指着远处的隘口,那里的烽燧冒着黑烟——那是大同卫仍在坚守的信号。
谢渊点点头,目光落在路边一具冻僵的尸体上。
死者穿着破烂的军袄,怀里揣着半块煮得黑的皮甲,手指蜷缩着,仿佛还在死死攥着什么。
"
把他埋了吧。
"
他轻声道,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陈武应了一声,正要动手,却见尸体的衣襟里露出一角纸。
他抽出来一看,是张粮票,上面盖着大同卫的印,日期是半个月前。
"
大人,这是"
谢渊接过粮票,指尖抚过上面模糊的字迹。
这是军户领粮的凭证,却被死者揣在怀里,显然是没能领到粮。
"
李谟说粮已尽,"
他冷笑一声,"
这便是证据。
"
正说着,远处传来马蹄声,几个玄夜卫骑着快马奔来,为的是千户赵忠,腰间挂着镇刑司的令牌。
"
谢大人,"
赵忠勒住马,皮笑肉不笑地说,"
奉李监军令,特来迎候大人。
只是大同卫战况紧急,李监军请大人暂驻阳和口,待局势稍缓再进城。
"
谢渊看着他,目光如刀:"
赵千户是镇刑司的人,还是李谟的人?"
赵忠脸色一僵:"
大人说笑了,属下自然是奉旨行事。
"
"
奉旨?"
谢渊从怀中掏出那份血书奏疏,举到他面前,"
本抚奉旨援大同,你敢拦我?"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厉,"
还是说,你想替李谟遮掩匿粮不的罪证?"
赵忠额头冒汗,支吾道:"
大人何出此言李监军忠心为国,怎会匿粮?"
"
忠心为国?"
谢渊指着路边的尸体,"
那这些饿死的士兵,是怎么回事?他们怀里的粮票,又是怎么回事?"
他向前一步,逼近赵忠,"
你若识相,就让开;否则,本抚以阻挠援军论处,先斩后奏!
"
赵忠看着谢渊眼中的怒火,又看了看他身后整装待的士兵,终于咬了咬牙,拨转马头:"
大人请便。
"
五(同日,大同卫监军帐)
李谟正对着地图踱步,帐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,连炭火盆里的火星都在跟着震颤。
王庆匆匆跑进来,脸色惨白:"
爷,谢渊闯过来了,赵千户拦不住他,已经快到城下了!
"
"
废物!
"
李谟一脚踹翻案几,酒壶摔在地上,洇湿了铺在地上的狐裘,"
张侍郎的信怎么还没到?不是说让他在朝中绊住谢渊吗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