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语
《大吴史?兵制志》载:"
元兴二十三年,北元阿鲁台部寇边,帝萧珏亲征,班师后铸定北令牌三枚,赐大同、宣府、蓟州三卫总兵,牌面鎏金刻忠勇守边四字,背镌北斗七星纹,许临机调兵三千,事急可先斩后奏,诏曰非漠北主力入寇,不得轻用,藏于总兵府金匮,需三司会验方可启用。
德佑十四年三月,宣府卫斥堠报北元夜狼部集结漠北,马驼逾万,似有南侵意。
总兵岳峰启金匮取令牌,以令牌为凭上奏:宣府卫现有戍卒八千,分守十二关隘,兵力单薄。
大同卫与宣府唇齿相依,请调其三千戍卒协防西城门,待北元退军即遣返。
令牌乃先帝所授,非为私用,实护宣府卫这京师屏障。
疏入,帝萧桓览之震怒,掷折于地,案上镇纸崩裂,厉声曰:岳峰恃先帝令牌胁朕!
元兴年间边患频仍,故有此权;今四海稍安,他借夜狼部虚张声势,明为调兵,实为结党!
命镇刑司缇骑驰赴宣府,验令牌真伪;三法司集议,以擅用先帝信物、矫诏调兵论其僭越之罪。
时谢渊在刑部值房,见折上朱批其心可诛四字,叹曰令牌本护边,今成诛心刃。
"
元兴铸牌赐忠良,金纹深凿戍边霜。
北斗七星映寒甲,"
忠勇"
二字透骨凉。
三千秋兵权柄重,一掷龙颜怒色扬。
紫宸殿内折痕裂,宣府烽烟接帝乡。
镇刑司笔罗织急,三法司衙议罪忙。
谁记先帝亲授处,雁门雪夜护龙章。
最叹孤臣持旧诏,君心已隔万重墙。
令牌犹在寒光冽,不照当年赤子肠。
宣府卫总兵府的案头,"
定北令牌"
在烛火下泛着暗金。
令牌铸于元兴二十年,正面刻"
北定"
二字,背面是先帝亲书"
保境安民"
,边缘的云纹已被岳峰的指腹磨得亮。
他望着案上的军报——北元夜狼部三万骑屯兵漠北,距宣府卫仅三日路程,而卫中能动的兵力不足五千,半数还是带伤的老兵。
"
将军,大同卫的回文到了。
"
周平捧着文书的手在抖,纸上王庆的字迹潦草:"
李嵩密令无兵部勘合,一粒粮、一卒不得过界。
"
岳峰的指节叩在令牌上,出沉闷的响,他想起元兴帝赐牌时的话:"
边事万变,朕不能事事亲决,此牌在,如朕亲临。
"
帐外传来士卒的咳嗽声,是冻伤的弟兄在咳血。
岳峰摸出怀中药囊,倒出三粒当归丸——这是最后一点存货。
"
去取文房四宝。
"
他将令牌推到案心,墨汁在麻纸上晕开时,忽然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嘱托:"
令牌可护边,不可犯上,切记。
"
奏疏递出的第七日,紫禁城文华殿的铜鹤香炉里,龙涎香烧得正烈。
萧桓捏着岳峰的奏疏,指腹在"
先帝令牌"
四字上反复碾磨,纸页被戳出细孔。
"
李德全,"
他声音寒,"
去太常寺取元兴朝的《赏赐录》,朕倒要看看,先帝是否真给了他调兵之权。
"
老太监捧着泛黄的簿册回来时,镇刑司的密报恰好送到。
李嵩在疏中写道:"
令牌早该缴回内库,岳峰私藏至今,借调兵之名聚私兵,实仿魏王萧烈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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