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堂外突然传来喧哗,玄夜卫押着个镇刑司缇骑闯进来。
"
大人,"
缇骑跪在地上,怀里揣着本账册,"
这是从李谟亲随房里搜的,记着八百石粟米换成了北元的战马,藏在大同卫旧粮仓!
"
午时
镇刑司马厩后的密道里,李谟正往马靴上缠裹腿。
缇骑来报"
账册被搜"
时,他就知道该走了——李嵩昨夜已送密信,说"
王庆可弃,保大局"
。
靴筒里藏着枚北元银戒,是当年与漠南贵族交易的凭证,此刻硌得脚踝生疼。
王庆堵在密道出口,手里攥着那道黄绫密旨,指节因用力而白。
"
李谟,你把八百石粮换了战马,到底想干什么?"
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声,像无数个岳峰在问。
李谟突然笑了,笑得肩膀颤:"
干什么?保你我性命!
"
他猛地拔刀,刀刃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,"
岳峰旧部、北元战马、通敌供状——这些拼起来,才是圣上最想看到的边患。
你以为陛下真信你?他不过是借你的刀,斩岳峰的根!
"
密道外传来玄夜卫的喝问声,谢渊带着人堵了去路。
王庆望着李谟手里的刀,突然想起岳峰在雁门关挡箭时,背上的血在雪地里晕开,像朵开得极艳的梅。
他猛地将密旨往李谟脸上一掷,黄绫展开的瞬间,朱红蟠龙印在阴影里亮得刺眼。
未时
文华殿的御前会审已持续三个时辰。
王庆跪在中央,解开的衣襟露出肩胛处的箭疤——那是岳峰在雁门关给他挡箭时,流矢擦过留下的。
"
陛下,"
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指腹抚摸着疤痕,"
岳将军若想反,何必在雁门关替臣挡箭?何必把阳曲卫的屯田办得比军仓还丰实?"
谢渊呈上从大同卫旧粮仓搜出的北元战马,马鬃里缠着的镇刑司腰牌在阳光下泛着铜绿。
"
此牌刻着北镇抚司李,与李谟的腰牌编号相连。
"
他展开战马交易的账册,上面的墨迹与李谟伪造的供状如出一辙,"
八百石粟米并未通敌,是李谟与漠南贵族私换战马,欲栽赃岳峰旧部。
"
萧桓的手指在御案上抠出红痕,案头的狼头旗残片被他推到一边。
他想起德佑十三年秋,岳峰求冬衣的奏疏上,"
臣愿以屯田为质"
的字迹苍劲如松;想起今早李德全递的密报,说"
李嵩府中搜出与北元往来的密信"
。
李嵩伏在地上,花白的头垂在金砖上,像堆将燃尽的灰。
"
陛下,老臣老臣罪该万死。
"
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,却始终没提李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的亲侄,当年送进镇刑司时,曾说"
要为李家掌最利的刀"
。
申时
阳曲卫的麦田里,王石头正领着老兵们扬场。
新麦的香气混着泥土味漫开来,落在他们补丁摞补丁的衣上。
周平骑着马从大道赶来,玄夜卫的腰牌在阳光下晃,却没带刀——谢渊说"
让弟兄们安心种麦"
。
"
岳将军在蓟州卫挺好,"
周平掏出谢渊的信,纸页上沾着麦秸,"
说等麦收了,就来跟咱们学种地。
"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