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绣着仙鹤的锦袍,从贴身处摸出个油纸包,层层打开,里面是几片残破的麻纸,上面的蒙古文歪歪扭扭,墨迹乌。
"
谢大人,"
李嵩的哈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,拂过两人之间的积雪,"
别再护着岳峰了。
"
他用指尖点了点麻纸,"
这是镇刑司在大同卫废墟里找到的,据说是岳峰与夜狼将军的通信残片,虽不全,却能看出粮草互市字样。
"
油纸包被他捏得皱,"
这东西若呈上去,别说岳峰,连你都得受牵连——毕竟,你三番五次为他担保。
"
谢渊盯着那纸包,像盯着团烧得正旺的火。
他想起周铁山的血书,想起王忠临死前的呼喊,突然笑出声,笑声在空荡的回廊里撞来撞去:"
李嵩,你到底想干什么?"
"
很简单,"
李嵩的手指在纸包上轻轻一点,麻纸出细碎的响声,"
明日早朝,你与我一同奏请暂调岳峰回京,让赵能去宣府卫。
"
他凑近半步,雪落在两人的肩头,"
事后,镇刑司扣粮的事,我可以当没生过。
古北驿的驿丞,我已经让人送去孝陵种菜了,死无对证。
"
回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,昏黄的光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谢渊望着漫天飞雪,雪花落在他的眉峰上,瞬间融成水,顺着脸颊往下淌,像无声的泪。
他突然想起十年前,岳峰在雁门关的城楼上说的话:"
当官的,总得对得起脚下的土地,对得起袍泽的血。
"
转身时,袍角扫过李嵩的手,带起一阵寒风:"
你我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"
李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突然将油纸包扔进雪堆。
麻纸很快被冻住,那些伪造的蒙古文在雪光里模糊不清。
他弯腰捡起块冰,攥在手心,直到刺骨的寒意浸进肉里——谢渊不肯低头,那就只能让他彻底趴下。
萧桓在暖阁翻着岳峰的卷宗,从百户到总兵,厚厚一叠,每一页都沾着边地的砂。
其中有元兴帝亲批的"
勇"
字嘉奖,有永熙帝赏赐的"
戍边楷模"
匾额拓片,还有去年冬,岳峰求冬衣的奏疏,上面批着"
着镇刑司办理"
——正是李谟的笔迹。
"
李德全,"
皇帝突然开口,炭火盆里的银骨炭出细碎的爆裂声,"
你说岳峰会不会反?"
李德全正往茶盏里添雪水,闻言手一抖:"
陛下圣明,岳峰若想反,何必等到现在?只是"
他压低声音,"
老奴听说,宣府卫的士兵只认岳峰的令,不认朝廷的旨,这可不是好事。
"
萧桓望着窗外的雪,那雪落在元兴帝手植的柏树上,积了厚厚一层。
他想起小时候,泰昌帝抱着他在树下说:"
治天下,就像养这棵树,既得防着虫蛀,又不能伤了根。
"
此刻的岳峰,到底是虫,还是根?
次日早朝,李嵩果然联合三位尚书上奏:"
宣府卫亟需整顿,恳请陛下调岳峰回京述职,另择良将镇守。
"
谢渊出列时,朝服上还带着未化的雪:"
陛下,万万不可!
"
他举起那份玄夜卫密报,"
镇刑司扣粮在前,构陷在后,就是想逼走岳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