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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卫赵武捧着新军花名册进来,声音颤:"
将军,这一万兵多是京营的老弱,还有三百个是李嵩老家的团练,连弓都拉不开。
"
岳峰接过册子,指尖划过"
年龄四十以上者占六成"
的批注,突然笑了,笑声里裹着冰碴:"
也好,至少不会有人说我拥强兵。
"
门被撞开时,谢渊带着风宪司的卷宗闯进来,袖口沾着雪:"
你不能带张迁走!
"
他摊开的卷宗里,是张迁在诏狱署的罪证——曾诬陷三个边将"
通敌"
,皆处斩。
"
镇刑司的监军,名为监督,实为掣肘。
"
谢渊的指腹按在"
军粮需监军画押方可放"
的条款上,"
他若故意刁难,士兵们就得饿着肚子打仗。
"
岳峰望着窗外渐停的雪,檐角的冰棱折射出冷光:"
那又能如何?陛下的圣旨已下。
"
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纸,是昨夜拟的《分兵策》,"
我打算将这万人分作三队,老弱守粮道,精壮随我驻雁门,张迁要监军,就让他守粮道——他总不能在粮堆上罗织罪名。
"
谢渊看着策书上的朱批,突然明白,岳峰早已把退路算好了。
张迁带着缇骑抵达宣府大营时,岳峰正在校场练兵。
寒风里,那些老弱士兵哆哆嗦嗦地举着刀,张迁在高台上冷笑:"
岳将军带这样的兵,也敢说守雁门?"
岳峰转身,甲胄上的雪沫簌簌落下:"
张监军若有良策,不妨指教。
"
张迁从袖中掏出份文书:"
不敢。
只是镇刑司令,每日需报三次军情,详述士兵言行——这是今早的名单,有五十人被指私语怨怼,该如何处置?"
岳峰扫过名单,上面多是阳曲卫幸存的士兵。
"
他们在说阳曲卫的死难者。
"
他声音平静,"
张监军若要处置,先处置我——是我让他们说的,要记住弟兄们是怎么死的。
"
张迁没想到他如此强硬,手指在文书上掐出褶皱:"
岳将军这是抗命?"
岳峰突然提高声音,让全场士兵都能听见:"
我抗的是误国的命!
若张监军只想拿弟兄们的血染红顶子,尽管来试!
"
士兵们的呐喊震落了校场边的积雪,张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却只能攥紧文书退下——他终于明白,这个在午门跪了三日的将军,不是那么好拿捏的。
萧桓在御书房看着张迁的密报,上面写着"
岳峰骄横,不听节制"
。
他将密报推给李德全,指尖敲着案上的两份奏疏:一份是岳峰的《雁门布防图》,标注得密密麻麻;一份是谢渊的《监军弊端疏》,列举了镇刑司监军的十七条罪状。
"
你说,岳峰会不会反?"
他突然问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李德全赶紧磕头:"
陛下圣明,岳峰不过是仗着陛下宽容——有张迁在,他翻不了天。
"
萧桓却拿起永熙帝的《边策》,翻到"
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"
那页,墨迹已有些模糊。
"
当年元兴帝靖难,若不是建文帝处处掣肘,何至于失国?"
他望着窗外的雪,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