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碎的声响,仿佛怕惊扰了这凝滞的空气。
只有几个须斑白的老臣驻足叹息,礼部尚书刘铉颤巍巍上前,枯瘦的手刚触到岳峰的袖角,就被他轻轻避开。
"
将军,天寒,先起来吧,有话慢慢说。
"
刘铉的声音里带着哽咽,他袖口的补丁沾着朝露,那是永熙朝传下来的旧袍。
岳峰缓缓摇头,膝盖在金砖上硌出钝痛,却挺直了脊梁:"
刘大人还记得永熙朝午门哭谏的故事吗?当年周新为救边民,伏阙五日,冻裂的手指沾着血写奏疏,陛下终纳其言。
今日岳峰,愿学周新。
"
他说话时,风卷着他鬓角的白掠过脸颊,像有无数根针在刺。
消息传到李嵩府中时,他正与襄王萧漓在暖阁对弈。
紫檀棋盘上,黑白子厮杀正烈,萧漓捻着枚白子迟迟未落,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飘落的第一片雪花:"
这岳峰,倒会学古人邀名。
给他个台阶,让他去守大同卫,也算有个归宿。
"
李嵩落子如飞,黑子"
啪"
地压在白子咽喉,嘴角勾起冷笑:"
王爷错了,他要的是兵,是权。
若让他得偿,咱们在边镇的那些生意——"
他突然顿住,指节叩了叩棋盘上标注"
大同"
的暗格,那里藏着去年倒卖军粮的账册密码,"
可就做不成了。
"
说着往棋盘上撒了把棋子,玉子滚落时,像极了阳曲卫城破那日的哭嚎。
"
传下去,"
他用锦帕擦着指尖的凉意,"
就说岳峰借伏阙惑乱人心,让玄夜卫盯紧了,别让他闹出人命——至少,别在宫门前提及。
"
伏阙的第二日,起了风,卷着碎雪粒打在脸上生疼,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往皮肉里钻。
岳峰的膝盖早已麻木,却仍挺直脊背,甲胄与砖石相磨的地方,结了层薄冰。
谢渊提着食盒从角门绕进来,棉袍上沾着雪,刚把热粥碗递过去,就被岳峰用袖子挡开,粥汤溅在金砖上,瞬间凝成白霜。
"
谢御史若真心帮我,"
岳峰的声音嘶哑如破锣,却字字清晰,"
就去查镇刑司与大同卫的粮账——去年他们倒卖的二十车军粮,麻袋上印着宣府卫的火漆,现在定在也先营里。
"
谢渊眼圈红,从袖中掏出张揉皱的纸,是风宪司密探画的也先粮草营地图,标记着"
吴式麻袋"
的位置:"
我已让风宪司的人去查,可李嵩把持着三法司,查出来也只会被压下。
"
他突然压低声音,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,"
陛下昨夜在御书房翻了你的奏疏,李德全在旁边念叨岳将军跪得越久,野心越大,还说——"
他顿了顿,声音颤,"
还说阳曲卫的死难者,是咎由自取。
"
岳峰望着宫墙深处的角楼,飞檐上的瑞兽在风雪中隐现,那里曾是永熙帝召见边将的地方。
"
我祖父是永熙朝的百户,战死在开平,尸骨至今找不全;我父亲是千户,战死在偏关,马革裹尸时,怀里还揣着没来得及递出的请粮奏疏;我儿子今年十七,在宣府当旗牌官,上月家书说天冷了,想换身厚甲。
"
他从怀里掏出块半玉,裂纹处沾着暗红的印记,是周毅在宁武关留下的血痕,"
这块玉裂的时候,五千石粮正烧在黑风口。
今日我跪在这里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