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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岳峰,三番五次索要兵权,京营若真归了他,手握重兵,恐生变数啊!
"
张懋紧跟着奏道,袍袖一拂,带出一阵风:"
臣昨日午后还去京营巡查,见士兵操练勤勉,甲胄鲜明,器械精良,弓弩上的弦都是新换的牛筋,此皆赵总兵之功。
若换了旁人,未必能将京营打理得如此妥当,京师安危堪忧啊。
"
他偷瞥赵奎——此刻这位总兵正跪在武将列,额头抵着金砖,肩膀微微耸动,仿佛吓得不轻。
谢渊突然冲出文臣队列,动作急切得带倒了身后同僚的朝笏,他袖中甩出一卷账册,哗啦啦展开:"
臣有赵奎与张懋商队的交易文书!
"
上面不仅有赵奎的私章,还有商队管事的画押,墨迹浓淡相宜,"
三千件冬衣按市价卖给英国公府,得银五千两,其中三成送进了镇刑司,李德全的账房有明确记录,一笔一笔,清清楚楚!
"
萧桓捏着鸽信,指尖泛白,信纸被捏出深深的褶皱。
他认得那笔迹,确是李嵩的,当年批改太子太傅的奏折时,李嵩就爱在句末点上那么一个浓墨点;但赵奎是永熙帝留下的旧部,从百户一步步做到总兵,素来恭顺,从未有过差池。
"
赵奎,"
他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"
你且说,为何拒调兵?"
赵奎抖着嗓子回话,声音细若蚊蝇,需侧耳才能听清:"
臣臣实是怕京营一动,京师空虚,北元若分兵偷袭臣万死难辞其咎啊。
"
他偷瞄李嵩,见对方微微点头,像是得了鼓励,又道,"
何况宁武关尚有岳都督旧部,个个英勇善战,未必不能支撑些时日"
二月初七,宁武关的告急文书第三次送到御前,信纸边缘磨损严重,显然是经过了重重传递,信末有周诚的血指印,红得黑,几乎要穿透纸背:"
士兵已食马革三日,外城全破,尸堆成山,臣率残部守内城,箭矢将尽,最多撑三日。
"
岳峰捧着文书跪在文华殿外,雪花落在他的白上,融化成水,顺着鬓角流下,像是在哭泣——三日夜未眠,他鬓角竟添了霜色,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分。
谢渊在偏殿找到萧桓时,皇帝正对着一幅《北征图》呆,图上描绘着元兴帝萧珏北征的壮阔场景,笔触苍劲,皇帝的指尖在图上士兵的面容上轻轻划过。
那是元兴帝萧珏亲征时的画作,上面题着"
兵贵神,岂容迁延"
,字迹力透纸背。
"
陛下,"
谢渊轻声道,生怕惊扰了皇帝,"
京营左哨营指挥使是偏关旧部,他今早托人递来密报,赵奎昨夜召集各营千总在中军帐议事,下令凡岳峰调令,一概不接,违令者斩。
"
萧桓突然起身,将图卷重重摔在案上,宣纸出一声脆响,"
传旨!
"
他抓起朱笔,笔尖在调兵勘合上悬停片刻,终是落下,补写"
如朕亲临"
四字,墨色比原先的朱批深了几分,"
让岳峰持此勘合,掌京营兵权三日,若三日内不能解围,朕朕再治他的罪!
"
岳峰接旨时,指节因用力而白,几乎要将那明黄的圣旨捏碎。
他策马奔京营,马蹄踏在结冰的路面上,出哒哒的脆响,却见赵奎率副将们跪在辕门内,个个解了佩刀,刀身插在雪地里,刀柄朝上,像是在示威:"
臣等不敢抗旨,但京营将士只认手诏,不认勘合补字,这是营中规矩,还请都督体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