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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桓的指尖划过账册上"
构陷燕王"
四字,泛黄的纸页下仿佛能看见当年的血影。
他忽然想起永熙帝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:"
镇刑司的笔,比刀更狠。
当年你三叔(指被废的襄王萧漓),就是被这退墨汁的书信送了命。
"
目光陡然转向李德全,声音冷得像关外的雪:"
正月十五,你在哪里?"
李德全的貂帽檐抖落一片霜花,他慌忙叩,额头撞在金砖上咚咚作响:"
回回陛下,奴婢在御膳房监工,给陛下预备上元节的元宵,御膳房二十多个太监都能作证"
话音未落,玄夜卫校尉沈峰已捧着卷宗闯入,甲胄上还沾着晨霜:"
启禀陛下,查到正月十五李德全并未在御膳房!
司钥库库役供称,那日午时见他带着三名小太监,鬼鬼祟祟进了镇刑司的密缮房,直到戌时才出来,出来时每人怀里都揣着黄纸包!
"
李嵩的脸"
唰"
地褪尽血色,朝服的玉带硌得他肋骨生疼。
张懋悄悄往后挪了半步,靴底碾过地上的冰碴,出细不可闻的声响。
萧桓望着御案上并置的账册与匿名书,忽然将朱笔重重拍在案上:"
沈峰!
带李德全、司钥库库役、密缮房太监,统统到文华殿对质!
朕倒要看看,这退墨汁写的鬼话,能瞒到几时!
"
帐外的风卷着雪沫扑在窗上,谢渊望着岳峰托人带回的血书——那是三十七个士兵用指血写的"
愿与都督同生死"
,忽然觉得掌心的账册重逾千斤。
这不是简单的构陷,是有人想用笔墨毁掉边关最后一道防线,而他们手中的纸与笔,就是此刻最锋利的刀。
三日后,真相大白——李德全指使司钥库吏伪造匿名书,王庆被灭口,退墨汁来自镇刑司旧库。
萧桓下旨:"
李德全贬南京净军,李嵩罚俸一年,匿名书案暂结。
"
岳峰在宁武关收到谢渊的密信,望着信上"
流言虽破,勋贵未除"
八个字,沉默良久。
关下的北元又在挑衅,士兵们拉弓的手却稳了许多——谢渊将审讯记录抄了百份,派人传遍边关。
但京师的巷尾仍有窃窃私语。
有个瞎眼的算命先生在天桥下念叨:"
岳将军就算没通敌,怕也离不了干系"
他袖中露出半枚英国公府的铜钱,那是张懋的门客给的。
岳峰站在城楼上,望着南方的天际线。
那里的宫墙内,匿名书的墨迹正在消退,但刻在人心上的怀疑,却像宁武关的积雪,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消融。
片尾
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续载:"
匿名书案虽破,然岳峰通敌之流言终德佑一朝未绝。
风宪司查得,镇刑司余党仍在散播谣言,张懋府中更有岳峰罪证抄本十卷,欲伺机再难。
谢渊固请严惩,萧桓以朝局未稳为由搁置。
是年冬,宁武关士兵哗变,虽岳峰平之,然军中已生嫌隙。
史称流言之祸,猛于刀兵,一纸匿名书,动摇边军根本,实乃勋贵乱政之显例。
"
卷尾
《大吴史?论》曰:"
午门匿名书,非纸之祸,乃人之祸也。
李嵩、李德全辈,以笔墨为刀,借舆论为刃,欲陷忠良于死地,何其毒也!
萧桓知其奸而不深究,惧勋贵之势也;岳峰虽明其冤而难自证,无喉舌之助也。
夫国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