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
谢渊额头青筋暴起,叩时簪缨撞得金砖脆响:"
臣请旨彻查!
若有半句虚言,甘受凌迟!
"
萧桓盯着御案上的两卷文书——匿名书抄本与司钥库台账的纸纹隐隐相合,终是沉声道:"
着玄夜卫北镇抚司与风宪司共审,三日内报结果。
"
沈峰带着缇骑奔司钥库时,库吏王庆正用布巾反复擦拭账册柜,指尖在"
腊月廿三领青麻纹纸三十张李德全"
一行字上乱蹭。
见缇骑踹门而入,他手中的布巾"
啪"
地掉在地上,露出袖中藏着的半截桑皮纸——正是青麻纹,边缘的水纹暗记与匿名书分毫不差。
"
大人饶命!
"
王庆瘫在粮袋上,粮袋里露出的糙米撒了一地,"
去年腊月廿三,李公公的亲信王振带着四个小太监来领纸,说要写御膳房采买清单,但给的领纸牌是镇刑司的随堂令牌,不是司钥库的铜符!
"
沈峰抓起账册,指尖划过李德全的签名,墨色浓淡与匿名书完全一致,尤其是"
全"
字最后一笔的回钩,都带着刻意顿笔的痕迹。
"
为何用镇刑司令牌?"
他将账册拍在王庆面前,缇骑已将刑具摆在旁边,夹棍的铁环碰撞声让王庆浑身抖。
"
王公公说说用铜符要走户部流程,李公公的事耽误不得。
"
他突然从靴底掏出半张揉烂的麻纸,上面用炭笔写着:"
仿岳峰笔意,用退墨汁,印鉴加三道云纹,事成放你儿子出浣衣局。
"
麻纸右下角画着个简化的令牌,正是镇刑司的随堂令样式。
正要押王庆回北镇抚司,镇刑司缇骑突然撞开库门,王振举着鎏金令牌横在门前,令牌背面的"
德"
字刻痕与雁门关案中的令牌如出一辙:"
李公公奉陛下口谕,司钥库案由镇刑司接管。
"
他夺过麻纸塞进嘴里嚼烂,冷笑道:"
王庆是岳峰安插在司钥库的细作,这纸是他故意伪造诬陷公公的。
"
沈峰按住腰间佩刀:"
有本事让王庆去御前对质!
"
王振皮笑肉不笑:"
恐怕不行——王庆昨夜已被玄夜卫的人带走,说是要去诏狱录口供呢。
"
三日后,诏狱传来消息:王庆"
暴病身亡"
。
沈峰踹开牢门时,尸体已僵硬,指甲缝里嵌着些黄黑色的木屑——诏狱的床榻都是青石所制,绝无木料。
他顺着木屑的痕迹摸到隔壁废弃的木工房,房梁上挂着片撕碎的青麻纹纸,上面残留着"
北元密约"
四个字的残笔,纸边缘的水纹暗记与午门匿名书、司钥库失窃的桑皮纸完全吻合,连纸张厚度都分毫不差。
更可疑的是,纸角沾着的朱砂粉末,经玄夜卫医官查验,与镇刑司令牌上的印泥成分一模一样。
流言像野草般疯长。
京师百姓传言"
岳峰要引北元入关"
,连宁武关的士兵也起了疑心。
周诚拿着从关内传来的匿名书,手抖得厉害:"
都督,真有人说说您把火药卖给了北元。
"
岳峰望着关下的北元营帐,那里的篝火明明灭灭。
他知道这是李嵩的毒计——先造流言动摇军心,再趁乱夺他兵权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