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五将有三曾随你戍边,你一声令下,他们敢抗陛下旨意,这也是流言?”
岳峰捡起奏报,指腹捏着纸页上的“结党”
二字,指节泛白:“陛下容臣分辩!
宣府旧部熟悉大同卫地形,换去驰援事半功倍;英国公府的千总从未经战阵,守城门恰是其职!”
他顿了顿,声音因急切而沙哑,“臣与京营将领相识,是因同历边关生死,而非结党!
当年在宣府卫,末将与千总周平共守孤城,他为救臣断了左臂,这是袍泽之谊,绝非私党!”
“袍泽之谊?”
萧桓冷笑,“若真是袍泽,为何李嵩说你昨夜在校场训话,五千士兵齐声喊‘唯岳都督令是从’?”
“那是臣训诫‘唯陛下旨、军纪令是从’!”
岳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,渗出血珠,“陛下可查校场记录,可问在场缇骑!
臣若有半句虚言,甘受凌迟!”
他抬起头,眼中血丝密布,却透着坦荡,“臣家世受皇恩,祖父战死土木堡,父亲殉国辽阳卫,臣自幼便知‘忠君’二字!
大同卫城破时,周毅用血书明志,臣岂能以私废公?”
岳峰从怀中掏出大同卫的阵亡名单,名单边缘卷皱,沾着暗红的血迹:“这上面有三百二十七个名字,都是臣看着长大的子弟。
若臣想掌兵权,何必等到今日?”
他声音哽咽,“臣请陛下派玄夜卫随营监督,若现臣有半点植党之举,任凭陛下处置!
只求陛下信臣一次,让援兵早日启程,莫让大同卫的忠魂再寒心!”
萧桓望着岳峰额头的血珠,又看看他手中染血的名单,再想起血书上“冻毙十五人”
的字迹,心中的疑虑渐渐松动。
他沉默片刻,终是叹了口气:“起来吧。”
声音缓和了些许,“朕知你忠勇,只是朝堂复杂,不得不防。”
他拿起御笔,在援兵文书上落下朱批,“玄夜卫副统领随营监督,你若敢负朕,朕绝不轻饶。”
岳峰叩起身时,甲胄上的冰碴已融化,水珠顺着甲片滴落,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。
他捧着朱批文书,望着萧桓疲惫的面容,心中百感交集——这场君臣间的信任之辩,终以坦诚破了谗言,可朝堂的暗流,仍在御书房的炭火光影中涌动。
萧桓将张懋的密折往前一推,折角在紫檀案上划出细微的声响。
密折上的墨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,“京营左卫指挥使林锐系岳峰西征亲兵,右卫千户赵承与岳峰同科武举”
的字迹,被朱笔圈得醒目。
他指尖点在密折边缘,纸页因潮湿微微皱:“英国公称,此次增兵五千,查得半数将领出自你的旧部——左卫三将随你守过宣府,右卫两将是你带出来的偏裨,这难道也是无凭无据的流言?”
岳峰望着密折上张懋的私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血珠都浑然不觉——张懋竟连京营将领的履历都查得如此清楚,显然早有预谋。
没等他开口,萧桓的声音更冷了几分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德佑初年,魏王萧烈借边兵谋逆,围皇城三日的旧事,你该记得吧?朕登基时亲眼见宫门箭痕,岂能不防?”
“陛下!”
岳峰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,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,“左卫指挥使林锐随臣西征,是因他善守隘口,当年在嘉峪关以三百人挡过北元五千骑;右卫千户赵承熟悉蓟辽地形,曾在古北口设伏歼敌千余!
臣选将唯才是举,不问亲疏旧识!”
他往前膝行半步,膝盖在金砖上磨出轻响,“若因曾共过生死便斥为植党,日后谁还敢为朝廷领兵?谁还敢在边关拼命?”
“唯才是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