哺的百姓。”
话音刚落,道旁忽然传来抽泣声。
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工匠从树后走出,浑浊的眼睛望着赵文远,声音颤抖:“陛下!
赵知州是好官啊!
去年修城,俺们工匠每日能领三个白面馍,工钱一文不少,他自己却啃干饼子监工,这补丁袍就是那时候磨破的!”
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十余个百姓,纷纷跪地高呼:“赵知州清廉!
求陛下重赏!”
萧桓望着赵文远坦然的眼神,又瞥向远处囚车里缩着脖子的李谦、张霖,心中五味杂陈。
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账册的指印上,鲜红得刺眼,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民心向背。
这班师路上,既有贪官污吏的丑态百出,也有清官廉吏的风骨铮铮,这才是真实的吏治——泥沙俱下,却总有微光穿透阴霾,在百姓的呼声里,在账册的指印间,生生不息。
太原府是班师途中的重镇,知府刘成早已率属官迎出城外。
他不像李谦、张霖那般谄媚,只躬身道:“陛下一路辛劳,太原备了薄宴,供陛下与将士们歇息。”
萧桓注意到他腰间玉带是旧的,官袍领口磨得白,倒有几分清官模样。
宴席上,刘成谈的都是边务:“大同卫屯田需增农具,臣已备了千副铁犁;边军冬衣需加厚,臣让裁缝铺赶制了棉絮……”
谢渊忽然开口:“刘知府,张霖说你借了他的冬防银,可有此事?”
刘成放下酒杯,神色平静:“是。
去年太原遭蝗灾,百姓饿死不少,臣挪用冬防银买粮赈灾,本想秋收后补上,却没想张霖会用来虚报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赈灾账册,“每笔用度都有乡绅见证,臣愿领‘挪用军款’之罪,但绝无中饱私囊。”
萧桓接过账册,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领粮人的姓名手印,墨迹带着雨水冲刷的痕迹,显然是在灾荒中仓促记录的。
他望向窗外,太原城的灯火星星点点,心中忽然明了——官场上的黑白,从不是非黑即白,有的挪用公款是贪腐,有的却是救民于水火,这班师路上的“查弊”
,更需辨明初心。
班师行至保定府,玄夜卫已查清沿途弊案:朔州李谦虚报修城款,流放三千里;代州张霖以陈粮充新粮,杖一百后贬为驿丞;太原刘成挪用军款赈灾,功过相抵,罚俸一年;另有七名包庇的州县官,皆降级调用。
追回的赃银五千两,萧桓下令当场分给沿途受贪腐所害的百姓。
领银的百姓捧着银子,有人哭着给萧桓磕头:“陛下替俺们做主了!”
萧桓扶起老者,心中却无半分喜悦。
他对谢渊道:“这一路查下来,才知‘官官相护’早已成风。
李谦靠张霖遮掩,张霖靠刘成兜底,若非亲查,这些弊政不知要瞒到何时。”
谢渊望着远处整装待的大军,轻声道:“《大吴会典》载‘班师查弊,三年一循’,但地方官多‘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’。
臣以为,当设‘巡按御史’,专查沿途吏治,不受地方官节制。”
萧桓点头,指尖在御案上写下“巡按”
二字,墨色深重——班师不仅是凯旋,更是整顿吏治的开始。
距京师只剩一日路程,沿途百姓越密集。
有老兵拄着拐杖追着军车跑,哭喊着:“陛下还记得大同卫冻死的弟兄吗?他们的家人领到抚恤金了!”
有妇人抱着孩子跪在道旁,孩子手里举着“谢君恩”
的布条,布条洗得白,却字字清晰。
萧桓掀开车帘,望着黑压压的百姓,眼眶热。
他想起北狩时的漠北寒夜,想起德胜门的血战,想起南宫的孤寂,此刻才真切感受到,这班师路上的欢呼,不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