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躲闪。
他悄悄对亲卫道:“盯着赵奎,看他是不是在信号。”
果然,亲卫很快回报:“将军,赵奎在偷偷用旗语给城外信号!”
周毅怒喝一声:“拿下!”
缇骑迅上前,将赵奎按倒在地,从他怀里搜出一封密信,上面写着“西城墙防御薄弱,可主攻此处”
,落款是“王诚”
。
周毅将密信递给萧桓,声音颤抖:“陛下,又是王林的党羽!”
萧桓捏着那封通敌密信,指节因用力而白,信纸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。
“在这生死关头,竟还有人做北元的鹰犬!”
他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冻裂空气,目光扫过城楼上脸色煞白的军官,“王林的余孽不除,军无宁日!”
他猛地将密信拍在箭楼栏杆上,“传朕旨意:赵奎就地正法,级悬于西城墙示众!
玄夜卫缇骑即刻彻查所有军官,凡与王林党羽有书信往来、银钱交割者,无论官职高低,一律锁拿!”
缇骑们轰然应诺,铁链拖地的“哗啦”
声在城楼上回荡,赵奎被押解时的嘶吼很快被弓弦声淹没。
士兵们看着内奸被斩,又惊又怒,攥紧兵器的手更用力了——他们想起冻死在城墙下的弟兄,想起霉的军粮,一股同仇敌忾的怒火从心底燃起,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浪。
就在这时,关外传来“玄夜卫押粮械到”
的呼喊。
只见一队玄夜卫踏着雪尘疾驰而来,马背上驮着的箭筒碰撞作响,士兵们蜂拥而上,接过沉甸甸的箭支。
弓兵李三牛颤抖着抽出一支新箭,箭簇锋利如新铸,箭羽齐整,他猛地拉满弓弦,“嗡”
的一声轻响,弓弦的张力让他眼眶热:“这才是能杀人的箭!”
北元的号角声再次撕裂长空,数万骑兵如黑潮般卷土重来。
这次他们学了乖,集中所有兵力猛攻西城墙——那里的城砖在连日轰击下已裂开丈许长的口子,碎石不断从城头掉落,守城的士兵不得不顶着箭雨用沙袋堵塞缺口,沙袋刚堆上就被敌箭射穿,黄沙漏得满地都是。
“用身体堵!”
周毅的嗓子早已喊哑,他亲自抱起一块巨石砸向城下的北元士兵,石屑溅在脸上火辣辣地疼,“城在人在,丢了西城墙,咱们都没脸见陛下!”
一个年轻士兵被流箭射中胸膛,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甲胄,他却死死扒着城墙不放,直到最后一口气都在嘶吼“杀贼”
。
萧桓站在角楼,看着西城墙摇摇欲坠的缺口,看着士兵们用血肉之躯抵挡铁骑,心口像被巨石压住。
“陛下,您是万金之躯,城楼上危险,且击鼓之事有鼓手司职……”
李德全的劝阻还没说完,萧桓已抓起鼓槌,鼓槌上的木纹被前人的汗水浸得亮。
他望着城下浴血的士兵,忽然想起元兴帝御驾亲征时“与士卒同甘苦”
的祖训,喉结滚动:“弟兄们在流血,朕岂能只做看客?”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鼓槌重重落下,雄浑的鼓声如山崩地裂,第一声震得箭楼的窗棂颤,第二声传遍关城的每个角落,第三声竟让关外的北元骑兵都顿了顿。
鼓声里没有花哨的节奏,只有最直白的力量,一下下敲在每个士兵的心上,敲碎了恐惧,敲出了血性。
鼓声就是冲锋的号令,就是不死的誓言。
城楼上的士兵们听到皇帝亲擂的鼓声,仿佛浑身都涌过暖流,原本疲惫的身躯重新绷紧,嘶吼着将滚石、擂木砸向敌阵。
“陛下与咱们同在!
杀啊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随即变成山呼海啸般的呐喊,震得积雪从城楼檐角簌簌掉落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