服沾满血污,头凌乱地贴在脸上,唯有一双眼睛还在闪烁着怨毒的光。
校场高台上,萧桓端坐于案后,案上整齐码放着王林的罪状卷宗。
谢渊立于左侧,捧着《大吴律》,玄夜卫缇骑按刀环立,甲胄在残阳下泛着冷光。
周毅率领的边军士兵列队护在高台两侧,他们的甲胄上还带着战场的血痕,眼神里燃着复仇的火焰。
“吉时到。”
谢渊高声唱喏,寒风卷着他的声音掠过校场,军民们瞬间安静下来。
王林抬起头,看着高台上的萧桓,忽然笑了起来,笑声嘶哑如破锣:“萧桓!
你敢杀我?我手上有你泰昌朝的把柄,有镇刑司百余名官员的密档,杀了我,这些秘密就会传遍天下!”
他挣扎着想要站直,铁链勒得锁骨生疼,“你以为清了我的党羽就干净了?户部尚书李嵩收过我的银子,吏部侍郎王显替我安排过官职,他们现在还在京师享福!”
萧桓的目光冷如寒冰,指尖轻叩案面:“王林,你到死都不知悔改。
《大吴律》规定‘揭同党可减罪’,可你只会用威胁来苟活。”
他示意谢渊宣读罪状,“念给他听,让他死个明白。”
谢渊展开卷宗,声音清晰有力,传遍校场每个角落:“查王林,天启十三年至德佑二十九年,任镇刑司指挥使期间,犯下三桩滔天罪行——”
“其一,扣压军情奏疏。”
谢渊的指尖点在卷宗上,“德佑二十七年北元叩关,大同卫指挥使周明‘八百里加急’奏请增兵,你以‘边将夸大其词’为由扣压三月,致边军孤军奋战,死伤逾千。
玄夜卫从你密室搜出未呈奏疏七封,皆有你‘留中不’的朱批。”
王林的脸抽搐了一下,喉结滚动:“那是周明与我有私怨,故意虚报军情!”
谢渊冷笑一声,呈上周明的血书:“周将军战死前咬破手指写的血书,字字泣血,你还要狡辩?”
血书上的“北元十万骑压境,粮草将尽”
几个字被泪水晕染,军民们看了无不落泪,有人开始咒骂王林。
“其二,倒卖军粮通敌。”
谢渊展开第二卷卷宗,“你指使张谦‘以沙土充粮’,将六万石军粮私卖北元夜狼将军,得银五万两,分赃账册、北元使者供词俱全。
去年冬天,边军士兵吃霉糙米拉痢,冻死饿死十七人,你却在京师盖起三进宅院,纳了五房妾室。”
王林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,铁链“哗啦”
作响:“我没有!
是张谦自作主张!
我只是……只是不知情!”
他的目光扫过人群,看见几个边军老兵正瞪着他,眼神里的恨意让他不敢直视。
谢渊将粮账副本扔到他面前:“这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,‘王’字暗号与你诏狱供词一致,还要抵赖?”
“其三,通敌叛国,意图分裂。”
谢渊展开最厚的一卷卷宗,里面是王林与北元的密信,“你与夜狼将军约定‘破居庸关后,以长城为界,你掌大吴半壁,北元岁贡银万两’,密信火漆验明为北元皇室专用,译文由通事当场核对,无误。”
王林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,他瘫在木桩上,泪水混合着鼻涕流下:“陛下饶命!
臣是一时糊涂!
都是北元逼我的!
他们拿臣的家人要挟……”
他忽然转向谢渊,“谢渊!
你我同朝为官,你救我一命,我把王林党羽的名单给你,还有……还有镇刑司的小金库!”
谢渊眼神冰冷:“《大吴律》规定‘通敌者无赦’,你的金银买不了命,你的名单玄夜卫早已查清。”
他看向萧桓,“请陛下定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