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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会典?诏狱规制》载:“诏狱‘掌重囚监押’,设‘典狱官一员、狱卒三十人’,皆由镇刑司旧部或玄夜卫调任,需‘身家清白、无外戚牵连’。
重囚通信‘需经典狱官核验、玄夜卫备案’,严禁‘私传密信’,违者‘狱卒杖毙,囚加刑三等’。
藩王‘非奉旨不得离封地’,其动向由宗人府与玄夜卫‘双轨监控’,凡‘私通京官、密议军政’者,以‘谋逆预备’论罪,需‘验密信、查人证、核笔迹’三证俱全方可定罪,防‘构陷诬告’。”
深牢寒锁未销谋,暗线牵丝动帝州。
伪造藩书藏毒计,虚传反信乱宸猷。
蛛丝马迹终难隐,鬼蜮心肠岂肯休。
莫叹阴霾遮白日,清风自会扫残秋。
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五,诏狱的寒气比外面的风雪更刺骨。
天字牢的石壁渗着水珠,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,在狭小的牢房里弥漫。
王林靠在冰冷的墙根,身上的囚服虽破旧,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。
他望着牢门上方的铁窗,雪花从窗缝钻进来,落在他枯瘦的手背上,瞬间融成水痕——再过三日,萧桓的亲征大军就要出京,他必须在这之前搅乱京师,否则一旦大军离京,谢渊定会彻查军粮旧案,到那时他藏在镇刑司的赃款、私通北元的罪证,都会被翻出来,落个凌迟处死的下场。
“哐当”
一声,牢门的铁锁被打开,典狱官李忠提着食盒走进来,靴底踩在积水的石板上,出“啪嗒”
声响。
他是王林在镇刑司时的旧部,王林倒台后托关系调任诏狱典狱官,明着看管,实则暗中传递消息。
李忠将食盒放在地上,掀开盖子——里面没有热饭,只有一卷用油纸裹着的麻纸,纸上沾着几粒米,伪装成“夹带在饭里”
的样子。
“外面怎么样?”
王林的声音压得极低,指尖飞快捏住麻纸,藏进袖中。
他知道李忠每次来都要经过三道玄夜卫的岗哨,说话时眼睛盯着牢门,余光却留意着李忠的神色。
李忠搓了搓冻僵的手,声音带着紧张:“亲征的龙旗都绣好了,谢御史清了京营的空额,周骥的先锋营明日就开拔。
镇刑司的老弟兄说,谢渊手里的账册快查到天启二十七年的旧案了,那批……那批北元的战马交易,怕是藏不住了。”
王林的指尖猛地攥紧麻纸,纸边划破皮肤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
他最怕的就是这个——天启二十七年他任镇刑司指挥时,曾瞒着朝廷给北元倒卖战马五千匹,那笔账若被翻出,“通敌”
的罪名就坐实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慌乱:“慌什么?咱们还有后手。”
他凑近李忠,声音低得像蚊蚋,“按咱们说好的,让诏狱署的老陈动手,把‘东西’送出去。”
李忠的脸色白了白:“大人,那可是伪造藩王密信,要是被查出来……”
藩王谋反是大罪,伪造密信更是灭族的勾当,他虽贪王林的银子,此刻也忍不住怵。
“查出来?”
王林冷笑一声,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污垢,却透着阴狠,“查出来也是查藩王,查不到咱们头上。
你忘了?那密信的笔迹是模仿襄王的,印章用的是三年前他给镇刑司的旧印拓片,玄夜卫的文书库里未必有备案。”
他拍了拍李忠的胳膊,力道却带着威胁,“事成之后,你儿子的千户缺我保了;事不成,咱们谁也活不了。”
李忠咬了咬牙,点头应下。
他知道自己早已被王林拖下水,从三年前帮王林藏账册开始,就没了回头路。
转身离开时,他将一个沾着泥的草团丢在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