遍布镇刑司、京营,甚至诏狱的看守都有他的人。
这封密信若送出去,北元定会趁亲征大军过八达岭时偷袭后路,到时候粮草被劫,军心必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凝重,“臣请即刻提审王忠,顺藤摸瓜,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!”
萧桓没有立刻答话,而是将密信凑近烛火,看着狼毫字迹在火光中微微颤。
他想起王林刚入宫时的谨小慎微,想起他捧着镇刑司印信时的“忠心耿耿”
,再对比信中“内外夹击”
的阴狠,心口像是被钝器撞了一下。
“一网打尽?”
他冷笑一声,将密信折成细小的方块,“现在动他们,等于打草惊蛇。
王林敢写这封信,就是算准了朕会急着抓人,好让京营的同党察觉异动,提前动手。”
萧桓将密信折成方胜形状,指尖抚过边缘的毛边,确认每一道折痕都严丝合缝,才缓缓塞进龙袍左袖的暗袋里。
暗袋内衬着细麻,粗糙的麻纸硌在掌心,像一块藏着锋芒的玉石——这既是能定王林死罪的铁证,更是引蛇出洞的诱饵,稍不留意便会反噬自身。
“这封信,朕留着。”
他抬眼看向谢渊,烛火在眸中跳动,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朝堂的层层迷雾,“你让沈炼对外只说‘王林狱中安分’,看守王忠的狱卒要‘松懈’些,给他们留个传递消息的口子,看看这张网到底连着多少人。”
他指尖点过案上的京营名册,墨笔在“粮草押运”
四字下画了道横线:“京营的粮草押运官,换成玄夜卫的百户,对外只说是‘按例巡查防疏漏’,别惊动了他们。”
谢渊心中豁然开朗,躬身应道:“陛下是想让他们误以为密信已送出,安心按原计划行事?”
“他们想袭后路,朕便给他们搭个戏台。”
萧桓展开北疆舆图,朱笔重重圈在“黑风口”
——那里两山夹一谷,谷中常年刮着能掀翻马车的狂风,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。
“让周骥带五千精兵,都换上运粮兵的粗布棉袄,粮车夹层里藏好家伙,在黑风口的断崖后隐蔽。
传令下去,营中只说是‘调粮补边’,连周骥的副将都只知‘护粮’,不知‘设伏’。”
他顿了顿,指腹摩挲着舆图上的山谷纹路,语气沉如深潭,“这封信是底牌,不到收网那日,便是李德全也不能知晓——泄密者,斩。”
退朝后,沈炼按谢渊的吩咐布置妥当:看守王忠的狱卒换了两个面色木讷的新人,巡逻间隔从半个时辰拉长到一个时辰,甚至有个狱卒在墙角打盹时,故意将钥匙串落在离牢门不远的地上。
这些细微的“松懈”
,都被牢中窥伺的王忠看在眼里——他是王林的心腹管家,在镇刑司浸淫三十年,最擅察言观色。
入夜后,诏狱的梆子敲过二更,王忠假意翻身后背对着牢门,右手却悄悄探进靴底,摸出一片藏了数日的刀片——那是他被捕时,趁搜身的狱卒疏忽藏下的,薄如蝉翼,却足够划开窗户的木栅。
他屏气听着外间的鼾声,确认看守已睡熟,才用刀片在木栅缝隙里反复切割,木屑簌簌落下,终于划开一道仅容信鸽通过的小口。
一只灰羽信鸽从袖中钻出,这是他早早就藏在棉袍夹层里的,鸽腿上绑着一枚绿豆大的蜡丸,里面裹着一卷细麻纸,上面用炭笔写着:“密信已送黑风口,静待太师信号。”
信鸽扑棱棱飞出窗口,融入沉沉夜色,却不知三丈外的槐树上,玄夜卫的暗哨正睁着鹰隼般的眼睛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——连信鸽振翅的频率,都被记在密报上。
“大人,信鸽往西南方向飞了,最终落在京营副统领张武的府邸后园。”
玄夜卫的密探跪在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