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慌成一团乱麻——昨夜在府中密议时,隆平侯张信拍着胸脯保证:“陛下最重勋贵颜面,咱们一跪,他定会顾及祖宗情面收回成命。”
可现在宫门紧闭,连个传旨的内侍都没有,他才惊觉自己低估了萧桓的铁腕,更没想到皇帝会对勋贵的“死谏”
如此无动于衷。
“父亲,”
赵承的长子赵谦从街角跑过来,身上的狐裘披风沾着厚厚的雪沫,他把披风往父亲怀里塞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刚从诏狱署的朋友那得信,谢御史今早带着玄夜卫去了大同卫旧部的营房,已经把赵麟的幕僚李顺拘走了!
李顺那小子胆小,怕是经不起审,再耗下去……再耗下去咱们赵家的根基都要被刨了!”
赵承猛地抬手一推,披风“啪”
地掉在雪地里,上面的雪沫溅了赵谦一脸。
“没出息的东西!”
他的声音因寒冷和愤怒而颤,却仍梗着脖子硬撑,“这点风雪就想让我退缩?这一退,不仅亲征拦不住,咱们私分军粮的事也会被翻出来,到时候别说爵位,连全家性命都保不住!”
他狠狠瞪着儿子,“滚回去!
告诉府里,把太祖皇帝御赐的‘忠勇牌匾’立刻取来,就挂在宫门前的旗杆上!
我倒要让陛下看看,咱们赵家世代忠良,绝非王林那样的奸佞之徒!”
这话喊得理直气壮,却瞒不过身边的老侯爷。
郭英咳得撕心裂肺,用冻僵的手捂着嘴,指缝间渗出的痰带着血丝,他凑到赵承耳边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:“成国公,别……别硬撑了。
谢渊那性子你还不知道?越是跟他对着干,他越要查个水落石出。
咱们这跪……这跪得越久,越显得心里有鬼啊。”
他喘着粗气,膝盖在雪地里磨得生疼,“不如先起来,找内阁的老伙计们通融通融,从长计议……”
“从长计议?”
赵承猛地转头瞪他,眼里的血丝在风雪中格外吓人,“等陛下的龙旗过了居庸关,查到咱们三年前分的那批‘赈灾粮’其实全给北元送了礼,再议就等着抄家灭族吧!”
他挣扎着直起身子,冻得紫的手紧紧攥着血书,指节捏得白,“今日必须逼陛下松口!”
说罢,他朝着紧闭的宫门奋力大喊,声音被风雪撕得七零八落,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:“陛下!
臣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,实是京师安危要紧!
若陛下执意亲征,臣赵承愿跪死在这宫门前,以谢列祖列宗!
只求陛下收回成命,保大吴宗庙无虞啊!”
喊完这话,他胸口剧烈起伏,一口寒气呛进喉咙,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,鲜红的血沫溅在雪白的宫砖上,像朵触目惊心的红梅。
身后的几位侯爷见状,脸色越难看,跪在雪地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——他们原以为这是场能拿捏皇帝的闹剧,此刻才惊觉,自己早已被风雪困在了这场进退两难的死局里。
御书房内,谢渊看着密报上“赵麟幕僚招供分赃细节”
的字样,眉头紧锁:“陛下,赵承他们这是狗急跳墙。
再让他们闹下去,恐动摇京中人心,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什么?”
萧桓抬头看他,“让他们觉得朕怕了勋贵?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宫门外隐约的人影,“他们越是闹,越说明亲征戳中了他们的痛处。
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,勋贵的私心在江山社稷面前,一文不值!”
他转身对李德全道:“传旨通政司,将边军的血书誊抄百份,贴在京师各城门——让百姓都知道,北疆将士在雪地里啃树皮守城,而他们的国公侯爷们,正跪在宫门前为自己的私利阻战!”
谢渊眼中一亮:“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