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既未收回查案权,又强调“循法度、不株连”
,既给了勋贵台阶,更守住了查案的底线。
谢渊深深叩时,青袍的褶皱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他挺直脊背的瞬间,晨光恰好落在他鬓角的白上,那是连日查案熬出的霜雪,眼眶微热却未敢失态。
李穆等人虽悻悻起身,膝盖离开金砖时却带着不甘的沉重。
定国公徐昌的脸色铁青如铁,抚宁侯朱永攥紧了腰间的玉带,指节泛白,七人转身退回班列时,甲胄碰撞的脆响里藏着压抑的怒火,像未燃尽的火星,只待风势便要复燃。
太和殿的钟鼓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却不复往日的沉稳,每一声都带着金属的震颤,在殿梁间回荡。
晨光透过殿门斜斜铺进来,一半落在谢渊手中的边军花名册上,暗红的血迹在光下泛着冷光;一半落在勋贵的蟒袍金带上,折射出刺目的浮华,明暗交错间,已分不清是晨光还是人心的光影。
这场由周毅血书引的清查,早已不是简单的个案追责。
从镇刑司地窖的密档,到汇通钱庄的流水,从王林的狡辩到勋贵的联名上奏,明里是律法与贪腐的交锋,暗里却是盘根错节的勋贵势力与坚守法度的查案力量的角力。
威远伯府的铁甲、定国公府的账册、抚宁侯的漕运粮仓,这些曾藏在暗处的龌龊,已随着清查的深入被一一拽到光下。
而这,仅仅是开始。
片尾
钟鼓声渐渐远了,太和殿的龙涎香仍在缭绕,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。
那些躲在各部衙门阴影里的同党还未现身,那些藏在田契、商号里的赃银还未清剿,勋贵势力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,朝堂的风浪只会越来越急。
谢渊走出太和殿时,秋风卷着落叶掠过丹陛,他抬头望向天边,云层正从西北而来,像一场正在聚集的风暴。
他知道,今日的平静只是暂歇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——关乎法度与贪腐,关乎边军公道与朝堂根基,这场风暴,终将席卷京师的每一寸角落,直到所有罪恶都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。
卷尾
《大吴史?德佑实录》载:“二十九年十月初三,威远伯李穆联合定国公徐昌等七位勋贵上奏,劾谢渊‘越权查镇刑司,株连勋贵’,请罢查此案。
谢渊以‘内阁批文、律法依据’驳斥,沈炼呈徐虎倒卖军器证物。
帝折中裁决:查案不辍,需三法司会审,不得株连无辜。
论曰:‘勋贵串联,非为保国,实为保私;谢渊力辩,非为立威,实为立信。
君王之难,在权衡国法与勋贵,在安抚民心与势力。
此案之要,不在决,而在坚守法度,使贪腐者无所遁形,使忠勇者知朝廷不负。
’
(德佑二十九年十月初四,三法司会同内阁,开始清点镇刑司密档,现涉案勋贵往来书信十七封。
)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