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抚摸着石碑,“这墨痕要像铁一样刻在百姓心里,让他们知道公道自在;也要刻在贪官心里,让他们知道国法无情。”
离苏州那日,天刚蒙蒙亮,苏州百姓已沿街站满。
有人捧着刚出锅的米糕,有人提着新采的茶叶,却无一人敢上前送礼,只是远远地磕头。
谢渊站在船头,望着岸边矗立的拒礼碑在晨光中愈挺拔,对萧桓道:“你看,百姓心里有杆秤,清廉不是喊出来的,是做出来的。
这碑不用我守护,百姓自会替我守护。”
萧桓望着百姓们含泪的笑脸,突然明白:所谓拒礼,不是不近人情的固执,是为官者不可逾越的底线;所谓清廉,不是孤芳自赏的清高,是让百姓信得过、靠得住的担当。
拒礼碑上的墨痕如铁,映照着江南的晴空,也映照着大吴官场的清浊。
片尾
德佑二十二年夏四月,左都御史谢渊巡抚江南结案,苏州知府王敬之因贪污丝绸商分成、收受节礼被判流放,镇刑司千户钱彬革职下狱,江南丝绸垄断案破获,织户、茶农获赔赃银三万两。
帝闻之谕曰:“谢卿立拒礼碑,非矫俗干名,实乃以碑为镜,照见官场清浊。
朕甚嘉之。”
苏州百姓为拒礼碑建碑亭,亭柱刻联:“拒礼碑前心自正,清风巷里怨声消。”
江南官场震动,送礼之风大减,有官员自愧不如,亦有贪官暗恨,然公道之声已如江南春水,浸润民心。
德佑帝萧桓在手记中记:“江南之行,见谢卿拒礼三事:一拒苏绣茶叶,斥‘民脂民膏’;二立青石碑文,明‘分文不取’;三对劣绅珍馐,食‘糙米饭足矣’。
初不解其固,见百姓在碑前焚香,老织户抚碑落泪,方知‘清廉’非刻意自苦,乃让百姓安心;‘拒礼’非不近人情,乃守国法底线。
碑上墨痕经雨愈显,如铁如钢,盖因字字自肺腑,句句关乎民心。”
卷尾
《大吴史?谢渊传》载:“渊巡抚江南,立拒礼碑于府衙前,亲书碑文,严禁节礼行贿,江南吏治为之一清。”
后世论者谓:“谢渊之拒礼,非独拒一物,乃拒官场之贪风;所立之碑,非独一石碑,乃立百姓之信心。
大吴江南之盛,自吏治清始;吏治之清,自拒礼碑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