蘸了点清水,轻轻擦过纸面,原本黑的字迹渐渐淡去,露出下面淡淡的一行小字:“刘三与周瑞分润三万两,各得一万五。”
——竟是用镇刑司特制的硫黄墨掩盖了原迹。
当晚,谢渊宿在堤岸旁的破龙王庙。
庙顶漏雨,他就在墙角铺了层干草,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核对账册。
油灯芯“噼啪”
爆了个火星,溅在他手背上,他浑然不觉。
萧桓(随驾赈灾)披着蓑衣走进来,见他正用一块粗布擦拭脚底板,布上沾着血和泥,脚趾缝里还嵌着小石子。
“大人何苦这么折腾自己?”
萧桓递过伤药,“让周瑞派人查勘便是,何必亲自动手?”
谢渊接过伤药,倒出一点涂在磨破的脚趾上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却笑了笑:“陛下,他们查勘?周瑞与刘三穿一条裤子,赵奎收了贿银,让他们查,只会把碎石说成条石,把贪污说成‘周转’。”
他指着账册上识墨石显露出的字迹,“您看这‘分润三万两’,每一两都沾着百姓的血泪。
去年冬若用足三十斤的条石,今年溃口便不会这么大;赈灾银若如实放,百姓便不会喝这清水粥。
这不是天灾,是人祸啊!”
周瑞见谢渊查得越来越紧,连夜让人给镇刑司千户赵奎送了封信。
次日一早,赵奎就带着十几个校尉闯到破庙,腰间佩刀“哐当”
撞着甲胄,进门就喊:“谢大人!
镇刑司接匿名举报,说有人伪造账册诬告河工头,还请您把账册交出来,由我们依法查办!”
谢渊正低头整理查勘记录,闻言慢慢抬头,目光冷得像冰:“赵千户是来替周瑞、刘三抢账册的?”
他拿起账册,“这上面的硫黄墨,与你们镇刑司的‘干墨’成分一致,要不要让玄夜卫验验?”
赵奎脸色“唰”
地白了,嗫嚅着说不出话,带着校尉悻悻而去。
当晚三更,两个蒙面人翻墙潜入破庙,刚摸到谢渊的账册,就被埋伏的玄夜卫按倒在地。
摘下面罩一看,竟是刘三的心腹打手,怀里还揣着一把匕。
“招不招?”
赵勇按住其中一人的头,往泥地上按。
那人疼得直叫:“是刘三让我们来的!
他说抢不到账册就灭口,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跑路!”
五日后,开封府衙的公堂灯火通明。
谢渊端坐堂上,案头摆着三样东西:一块十斤重的碎石、一本硫黄墨掩盖的账册、一双磨破的麻底鞋。
周瑞、刘三、赵奎被押上堂,镣铐拖在地上“哗啦”
作响。
周瑞梗着脖子喊:“谢渊!
你无凭无据,敢擅押朝廷命官?”
“凭据在此。”
谢渊让张老汉上堂,“张老汉,你说说去年修堤时,刘三用的什么石头?”
张老汉撩起裤腿,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:“回大人,是碎石!
小老儿亲眼见他拉着碎石充条石,还看见他给周大人送银子,用红布包着,足有半麻袋,送进了巡抚衙门后堂!”
刘三一听,腿一软就跪了:“是周瑞逼我的!
他说‘河堤修得太结实,下次就没银子赚了’,让我故意用碎石……”
谢渊又举起账册,用识墨石在“石料款”
一栏重重一擦,“刘三与周瑞分润三万两”
的字迹清晰显现:“周瑞,这是不是你的笔迹?”
周瑞看着那行字,嘴唇哆嗦着,突然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
赵奎见状,知道瞒不住,哭喊着招供:“是周瑞给了我五千两,让我压下百姓诉状……”
结案后,谢渊立刻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