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瞟向镇刑司方向的官员,见冯安微微摇头,心更是沉了半截。
陈文冷笑一声,指节叩响案几:"
《大吴律?诈伪篇》明载伪造官银者与受贿同罪,若真是谢大人故意用伪币,他何必留着谢字印记?这岂不是自投罗网?"
他转向王二,语气放缓却带着威严:"
王二,你再仔细比对,这银锭的铸造工艺是否与王林案伪币完全一致?"
王二从工具箱取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王林案伪币的样本,他将银锭与样本并排放在案上,用放大镜细看边缘的水波纹:"
一模一样!
大人您看这水波纹,每道纹路都是先深后浅,收尾带个小勾,这是王林手下银匠李四的独门手法,当年小人亲手给他定的罪!
"
堂下保谢派的官员们顿时骚动起来:"
难怪说是赃银,原来是代王余党故技重施!
想用伪币栽赃,真是卑劣至极!
"
工部尚书赵衡捋着胡须,声音洪亮:"
三法司大人明鉴,这分明是倒谢派与代王余党勾结,妄图用伪证构陷忠良!
"
倒谢派的官员们则纷纷低头,有的盯着靴底的灰尘,有的假装整理袍角,没人敢与陈文锐利的目光对视——伪证被戳穿的难堪,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们。
张谦还想张口争辩,陈文已从袖中取出一卷血书,粗麻纸因常年折叠而边缘磨损,被泪水泡得皱的纸页上,暗红的血迹层层叠叠,有的指印模糊如团,有的却能看清冻裂的指纹——那是边关将士特有的掌心痕迹。
他展开血书时,指腹不自觉地轻抚过最上面的指印,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"
陛下有旨,三法司会审需当众宣读边军血书!
"
陈文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力,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,烛火被震得微微晃动,将他的影子投在"
明刑弼教"
的匾额上。
他清了清嗓子,目光扫过堂下,缓缓开口:"
臣等戍边十二载,自泰昌年间守大同卫,历风霜雨雪,唯见谢大人拒私盐、济饥寒!
"
血书的字迹是边军参将李山所书,笔锋刚劲却带着颤抖,显然是含泪而写:"
去年冬防,大雪封山三月,粮草断绝,是谢大人将自己的俸禄、甚至御寒的狐裘都换成粮草,亲率缇骑送往前线,救活了三百冻饿的士兵!
他查狼山商栈扣盐引,断的是奸商的财路,却让边军有了饱暖的冬衣、锋利的兵器"
读到这里,陈文的声音微微颤,他举起血书,让堂下官员都能看清上面的指印:"
这些指印,有百户的,有小兵的,还有阵亡将士家属的——他们说谢大人若贪赃,何必让自己家徒四壁?若通敌,何必让代王余党恨之入骨?今奸人以伪币诬陷忠良,臣等边军百户愿以项上人头作证:谢大人清白!
"
血书上"
若谢大人蒙冤,边军愿卸甲归田以证其清"
的字迹,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,每个字都像带着边关的风雪寒气,撞得堂下官员心头一震。
谢渊望着血书,眼眶倏地热,那些被血书唤醒的记忆涌来:大同卫的雪夜里,士兵们捧着粗瓷碗,冻裂的嘴唇笑着说"
大人来了,我们就有热粥喝了"
;他将狐裘裹在冻伤的小兵身上时,那孩子红着眼眶说"
大人放心,我们死也守好边关"
。
此刻血书的温度,仿佛还带着士兵们掌心的温热,烫得他指尖微颤。
"
一派胡言!
"
张谦还在负隅顽抗,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