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锋一转,"
午门之事或为细作挑拨,何必动众?"
袖中露出的密信一角,盖着"
太皇太后宫"
的朱印。
谢渊将刺客供词拍在案上:"
柱石已腐,当拆而新之。
"
他指着许显的名字,与辅去年《荐贤折》中的"
刑部尚书人选"
完全相同。
辅的脸色涨如猪肝,却强辩:"
知人知面难知心。
"
吏部尚书突然闯入:"
都察院的弹劾折被留中了。
"
他的语气带着胁迫,"
太皇太后说三法司不稳,则天下法乱。
"
这论调与当年包庇代王如出一辙,用"
维稳"
之名行包庇之实。
代王世子率十位宗室亲王跪在午门,金冠在雪地反射刺目白光。
"
陛下,"
他高举的奏折上,"
刺客必是瓦剌细作,伪造三法司印记构陷忠良。
"
却不知谢渊早已验过箭杆木质——乃刑部专用的辽东桦木,瓦剌根本无法获得。
"
王爷怎知印记是伪造?"
谢渊的靴尖挑起奏折,"
莫非提前看过刺客的箭?"
襄王萧漓突然拔剑:"
谢渊休得污蔑宗室!
"
剑鞘的飞鹰纹缺角,与刺客腰牌完全吻合,显是同模所铸。
玄夜卫密报,太皇太后内帑在范记票号有存款十万两,支取日期恰在伏击前一日。
谢渊望着宗室们的背影冷笑:他们护的不是三法司,是票号账册上自己的"
分红"
记录——那些用边军血饷换来的银钱。
王林之子王忠深夜潜入谢府,献上飞鹰厂《三虎密约》的羊皮卷。
"
家父临终前藏于涿州矿洞,"
他的指腹抚过泛黄的卷边,"
说三虎要在德佑十八年大阅时兵变。
"
密约的桑皮纸经检测,确为泰昌年间所制,花押与三法司堂官的奏折笔迹完全相同。
最骇人的是"
事成后晋商掌盐引,瓦剌分宣府"
的条款,与代王密约的割地计划如出一辙。
谢渊突然将密约与长城细作的供词并置,"
三虎的分工"
条目赫然写着:"
壹掌缇骑,2掌盐引,3掌毒杀。
"
这与刺客的毒箭、票号的银钱、甲叶的飞鹰纹形成完美闭环。
德佑帝的龙辇在午时三刻碾过午门积雪,明黄轿帘掀开的刹那,朔风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。
"
呈刺客腰牌。
"
皇帝的声音穿透广场肃杀,谢渊捧着那半块"
鹰"
腰牌上前,牌面的铁砂在阳光下泛着青芒。
"
取朕的司法之宝玉印来。
"
皇帝的指尖点着腰牌空白处,掌印太监将玉印重重盖下。
朱砂与铁砂在雪光中生奇妙反应,三行花押缓缓显形:"
刑部许显户部张诚大理寺李嵩"
,笔势与三人的奏折笔迹分毫不差。
"
朕早觉三法司有弊。
"
皇帝将显形腰牌掷在雪地里,"
掌刑者纵缇骑,掌钱者通晋商,掌法者炼毒箭,"
他的目光扫过跪伏的群臣,"
这便是你们口中的柱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