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王的手猛地按住袖口,长史慌忙打岔,却没注意林缚已将矿砂样本藏进靴筒。
林缚借口如厕离席,直奔代王府书房。
书架第三层的《边军武备志》里夹着一本账册,泛黄的纸页上记着"
泰和号"
的运货记录:"
德佑十三年腊月十三,涿州至宣府,铁料十车,收方冯。
"
"
冯"
正是镇刑司指挥使冯某,三年前主管诏狱兵器。
林缚将账册页角撕下时,窗外传来脚步声,他迅将纸角藏进《矿冶考》的书脊——那是谢渊嘱咐他若遇急情藏物的地方。
回到宴席时,他的靴底沾着书房的香灰,与王林案中镇刑司缇骑靴底的香灰成分相同,那是涿州特有的柏木香。
林缚在回廊撞见送酒的老仆,对方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疤痕——与王林矿洞的锻工标记一致。
"
老丈,"
他递过一块碎银,"
三年前您在哪当差?"
老仆的手抖了一下,酒壶差点落地:"
在在涿州矿上烧炭。
"
"
听说矿洞塌过一次?"
林缚追问,老仆的声音颤:"
是是十三爷下令炸的,说要封矿,"
他突然捂住嘴,"
小人什么都没说!
"
十三爷正是代王的乳名,王林案的卷宗里提过,矿洞坍塌前夜,有位"
王姓贵人"
亲临现场。
林缚回到席间时,谢渊正与代王争论《矿冶律》,他悄悄将老仆的话写在掌心,借着敬酒之机展示给谢渊——那掌纹与杯底的铁砂纹路,竟有几分神似。
谢渊突然转向宣府知府:"
李大人,"
他的指节叩着桌面,"
宣府卫三年前的骡马运力账册,"
顿了顿,"
可还在?"
知府脸色煞白,支吾道:"
兵荒马乱,怕是遗失了。
"
"
巧了,"
谢渊从袖中掏出抄本,"
都察院查边军时留了底,"
他指着"
德佑十三年腊月"
的记录,"
十三日那天,卫里少了十匹快马,"
目光扫过代王,"
说是王爷借调。
"
代王的喉结滚动:"
借马运粮罢了。
"
林缚突然插话:"
粮车重三百斤,矿车重六百斤,"
他指着代王的马厩方向,"
王爷的踏雪马掌磨损程度,更像拉过重载。
"
谢渊提议观代王的箭术,靶场的箭囊里插着一支残箭,箭头缠着的铁线在阳光下泛着磁光。
林缚将磁石靠近,铁线立刻绷紧——这是涿州矿砂特有的强磁性。
"
此箭倒是特别,"
谢渊拔箭细看,箭杆刻着"
泰"
字,与王林的"
泰记铁铺"
标记相同。
代王脸色骤变:"
这是战利品。
"
谢渊却笑了:"
王林的铁铺从不做军箭,"
他折断箭头,里面的铅芯刻着"
冯"
字,"
除了镇刑司,谁会用这种箭?"
兵部尚书突然喊停比试,说天色已晚,林缚却注意到他悄悄将一支同样的箭藏进袖中。
谢渊翻出《大吴矿税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