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王正在宣府练兵,"
眼神扫过兵部尚书,"
李尚书可作证。
"
兵部尚书立刻躬身:"
确是如此,当时代王与臣同巡边,"
他的朝珠缠错了圈数,"
涿州之事,王爷从未插手。
"
林缚突然问:"
敢问尚书,三年前腊月十三,您身在何处?"
尚书的笑容僵在脸上,那正是王林矿洞最后一次出砂的日子,案卷记载当日有位"
李姓高官"
入洞验货。
谢渊的指腹在磁石上摩挲,铁砂沾在指尖如血色:"
《大吴会典》载,边将离汛需奏报,"
他望向代王,"
王爷的奏报里,"
顿了顿,"
可没提去过涿州。
"
户部侍郎突然举杯:"
谢大人有所不知,"
他故作老成地摇晃酒盏,"
大同、宣府的铁矿都与涿州同源,"
指节敲着杯底,"
铁砂纹路相似不足为奇。
"
林缚早已备好矿样,闻言立刻将三块矿石摆在案上:"
侍郎请看,"
他用磁石依次靠近,"
涿州矿砂含铁量七成,"
磁石吸起的铁砂堆如小山,"
大同矿仅三成,"
铁砂稀稀拉拉,"
宣府矿更不足两成。
"
他举起代王的酒杯,铁砂聚成的团块比涿州矿样更沉,"
这杯底铁砂,"
冷声道,"
是提纯过的矿精。
"
侍郎的脸瞬间涨红,他三年前曾任户部矿冶司主事,正是他签的"
涿州矿砂尽数销毁"
的文书,此刻杯中矿精无疑是打了他的脸。
代王的长史突然上前,捧着一个锦盒:"
谢大人劳苦,"
盒中是整块和田玉,"
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,"
他的指尖在谢渊手背轻叩,"
涿州之事,不如交与地方官再审?"
谢渊推开锦盒,玉块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格外刺耳:"
长史可知《宪纲》?"
他的目光如矿灯直射对方,"
风宪官不受私馈,"
顿了顿,"
更不徇私情。
"
长史的脸色白如纸,他袖口露出的刺青——半枚飞鹰纹,与王林案中镇刑司缇骑的标记相同。
林缚突然"
失手"
撞翻锦盒,玉块滚落时,他瞥见盒底刻着"
泰和号"
三字——正是代王长史掌管的商号,三年前曾从王林矿洞运走十车"
废料"
。
林缚借收拾碎玉之机,将杯底铁砂收进油纸袋,指尖沾着的矿粉在烛火下泛着青蓝。
"
大人,"
他低声对谢渊道,"
这矿砂掺了琉璃粉,"
与王林案中镇刑司缇骑的箭簇成分一致。
谢渊想起案卷记载,王林曾为镇刑司特制"
磁石箭"
,箭头覆以涿州矿砂,中箭者血肉会被磁石吸附。
他突然看向代王的左臂,那里的袍袖比右臂略厚,仿佛藏着什么伤痕。
"
王爷的箭术想必精湛,"
谢渊举杯示意,"
不知三年前腊月,"
目光停在代王左臂,"
可曾射过猎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