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大同城的蹄铁坊里,萧枫的重锤砸在新铸的獬豸纹蹄铁上,火星溅入积雪。
"
弟兄们,"
他的声音混着熔炉轰鸣,"
这蹄铁,"
锤尖指着内侧的风宪官花押,"
刻的不是纹,是边军的命!
"
新蹄铁的獬豸角在阳光下闪烁,映着马夫们眼中的泪光。
老军汉抚摸着新蹄铁:"
当年我那匹马,"
他的独眼中映着炉火,"
就是断蹄死的。
"
谢渊亲自校订的《验马定式》挂在马厩门前,黄绢上的朱笔字被雪光映得亮:"
一验齿龄,必查牙床三匝;二验蹄铁,必辨矿脉五色;三验烙印,必对火漆三印。
"
兽医们手持验齿镜,对着每匹战马的唇瓣仔细端详,再无改龄药渍能蒙混过关。
"
敢在齿龄上动手脚,"
萧枫拍着定式木牌,"
先断验马官的手。
"
太仆寺的马料库前,新立的石碑刻着"
马料如马命"
五个大字,碑后是历年亏空清单,每个数字都用私铁渣填红。
谢渊看着库吏们重新清点苜蓿,风宪官的勘合符在每袋草料上打下獬豸印,"
这次再少一石,"
他对库令道,"
就把你埋进草料堆。
"
宣府镇的加急军报在午夜送达,信纸上的"
飞鹰再临"
四字,用私铁屑混着血写成。
谢渊的勘合符扫过,显形出瓦剌文"
新炉已开"
,墨迹中的矿脉走向,与镇刑司绘制的河套地图完全一致。
"
传令九边,"
他将密信掷入火盆,"
挖地三尺,也要找出暗炉。
"
玄夜卫的铁靴踏遍七边重镇,在榆林卫马政司后院,又挖出三座暗炉。
炉中未及销毁的账本,详细记录着"
飞鹰纹蹄铁"
的铸造数量,经手人处的花押,与周龙案的通敌边将相同。
谢渊望着炉中冷灰,仿佛看见无数战马倒在断蹄之下。
"
官腐如炉灰,"
他对林缚道,"
春风一吹就复燃。
"
边关百姓的护马队举着火把巡视马厩,袖章上的獬豸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。
老牧民牵着孙儿,用马鞭指着马唇:"
看见青斑没?"
他的声音混着北风,"
这是谢大人说的改龄药,看见就敲锣。
"
《大吴马政考》的新篇页上,谢渊的批注力透纸背:"
马政之腐,腐在官心;官心之腐,腐在私念。
"
改龄案的验马簿、私铁蹄铁的断片,被郑重封入典籍,成为后世马政官员的必修之课。
断裂的私铁蹄铁供奉在边军祠堂,旁边是马政指挥的忏悔书。
新任边将入职时,必在此处净手焚香,手按冰冷的蹄铁,听老军讲述断蹄之痛,"
这铁,"
老军的独臂划过裂痕,"
曾砍断过我弟兄的腿。
"
萧枫的《边军马经》刊印成册,卷便是"
验齿法"
与"
辨铁术"
,每幅插图都配有血色批注:"
齿龄可改,军心不可改;蹄铁易断,国法难断。
"
这本书被边军视为珍宝,藏在每个马夫的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