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渊忽然望向窗外,镇刑司方向腾起蓝焰,那是飞鹰厂最后的密信。
"
王公公,"
他忽然轻笑,"
您当年教臣习字时,可曾想过今日?"
王林的面色铁青:"
谢渊,你不过是个风宪官,懂什么叫保家卫国?"
工部的物料房内,《矿物入库单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。
"
王猛矿去年供铁,"
侍郎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,"
镇刑司独吞,未入官方矿场。
"
谢渊的勘合符吸起案头铁砂,与缇骑甲叶的成分完全一致。
"
三淬三锻,"
他指向《矿物锻造谱》,"
碎屑边缘三圈锻打纹,正是王猛的signature。
"
窗外,玄夜卫正押解王猛的亲随,他们的靴底,还沾着涿州矿的红土。
谢渊忽然明白,所谓铁砂阵,不过是用边军饷银、河工血、官宦贪炼就的毒网。
诏狱署的刑房里,谢渊对着《九门布防图》沉思,墨色在验墨灯下显形三层:"
表层河工图,中层密约,底层日期,"
他翻开《镇刑司密写谱》,"
李豹的三重术,果然藏在墨里。
"
掌刑彪的亲随招认:"
去年冬至,陈彪大人命换账册,"
他的声音混着刑具声,"
铁砂是从王猛矿的棺材里偷运的"
话未说完,已咽气——舌根藏着飞鹰纹毒丸。
谢渊望着墙上的刑具,忽然想起,每个飞鹰厂的密约,都是用犯人的血写就的。
王林的声音从隔壁传来:"
谢渊,你审得了犯人,审得了人心么?"
正阳门的战事胶着时,谢渊的勘合符扫过守将腰牌,飞鹰纹在硫黄水下显形编号:"
3、壹拾壹、壹拾伍,"
他对萧枫旧部大喊,"
这是三法司漏网的虎将!
"
箭雨中,三大营的军旗突然转向,飞鹰纹在铁砂雨中显形。
谢渊的刀劈向敌将,刀刃映出对方眼中的迷茫——那是被磁粉控制的边将,和涿州矿难的河工一样,都是飞鹰厂的棋子。
"
砍断腰牌!
"
他的吼声盖过炮火,"
王猛的铁粉,吸得住甲胄,吸不住人心!
"
然而视线扫过城砖时,他看见砖缝里嵌着的铁砂,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涿州矿场,那些被铁砂活埋的河工,他们的家人至今仍在都察院门口击鼓鸣冤。
社稷坛的铁犀旁,谢渊捡起王林靴底的铁粉团,与地砖缝隙的残片拼合,飞鹰纹缺左翼三根羽毛——恰与军旗的"
夺门弑君"
字数吻合。
残片背面的编号,在月光下显形京畿三大营布防图。
"
戊申年正月十五,"
他望向铁犀独角的煅烧痕迹,"
王林连先帝的铁券,都改刻了飞鹰纹。
"
御花园的铜缸里,未燃尽的灯油漂着铁砂,冷蓝的光映着紫禁城的琉璃瓦,像极了涿州矿的夜空。
德佑帝的身影在廊柱后浮现:"
谢卿,朕是不是早就该信你?"
谢渊跪下:"
陛下,飞鹰厂的根,深在三法司的典籍里,在物料的签领单中,在每个官印的朱砂下。
臣能破铁砂阵,却破不了这张官官相护的网。
"
谢渊望着城外的瓦剌大营,突然命人将铁砂撒向敌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