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突然传来铁镣声,玄夜卫千户拽着浑身滴水的驿卒闯入,蓑衣上的泥渍带着镇刑司黑驿特有的红胶土——这种土产自黄河北岸,唯有镇刑司私设的"
飞骑驿"
铺兵才会沾染:"
陛下,截获自大名府的蜡丸密信!
"
蜡丸滚过食案,在王翱颤抖的筷子旁裂开,露出蝇头小楷:"
阻挠谢渊擢,许河道总督之位,先付例银三千两,余银待事成结清。
"
落款处"
王真"
二字用龙涎香墨写成,此墨为镇刑司专用,需掺合暹罗贡品龙涎香与黄河泥沙制成,与去年河工贪腐案中查抄的密信墨色无二。
德佑帝的目光骤然冷下来,落在王翱无名指内侧的刺青上——那是镇刑司"
效忠"
的暗纹,呈反向獬豸形,与三个月前处决的贪吏手臂上的刺青完全一致。
王翱的筷子"
当"
地砸在食案,震得青瓷碗里的菜肴滚落:"
区区密信,安能为凭?按《考课法》升转资格篇,都察院御史例需历三任三品官,谢渊自盐运使(从三品)迁左都御史(正一品),骤越从三品至正一品,中间缺一阶正三品官资历!
"
他翻到黄册"
资格考"
页,指尖划过"
非历任三考且跨三阶不得骤升"
的朱批,袖口绣着的獬豸纹因用力而绷直双角,"
太祖定考课之制,重官阶递进,永兴朝丘福以百户骤升中军都督(正一品),终因军伍资历不足致全军覆没,此等前车之鉴,陛下岂可不察?"
陈智突然捧出《大吴会典》,红笔圈着"
擢特例"
条:"
永兴朝丘福以百户骤升中军都督,成祖曰功在社稷者,不拘常例!
谢渊治河省粮三十万石,救活灾民十万,且创以工代赈法,使流民皆有工可做、有粮可领,非殊勋异绩乎?"
谢渊抚过《预备仓十二则》中褪色的血字——那是徐州仓吏王老汉用指甲刻的"
石灰缺三成"
,临终前塞在他手中时,指甲已翻卷见骨:"
王大人说资历,可知《考课法》八法考吏重贪?您袖口的镇刑司密信墨香,比考课黄册的墨香重三分,此等协同,怕是协同贪腐吧?"
玄夜卫呈上从王翱府邸搜出的驿递底单,每单右上角都盖着半枚"
镇刑司专用"
印,此印未在通政司备案,乃王真私刻:"
大人每月初九往镇刑司的河工月报,实为各地贪腐包庇清单。
"
底单上的朱砂批注,与王真密室起获的改字稿如出一辙,每处"
合格"
批注旁都画着极小的钱币符号,代表收受贿赂数目。
王翱的脸瞬间灰白,却仍强辩:"
此乃部门协同,按《驿递令》,各衙门可互传文书!
"
谢渊从底单中抽出夹页,展开竟是镇刑司黑驿分布图,每处标记旁都注着"
某年某月决口某官免查"
,并用密语标注贿赂金额:"
按《驿递令》,铺兵需悬腰牌、验火票,腰牌需盖通政司印、注铺兵姓名籍贯。
大人的协同,却是让黑驿铺兵持无牒腰牌,鞋底刻王字暗纹,专送假报,真灾情困在驿站,真贪腐畅通无阻!
"
德佑帝接过谢渊递来的麦穗,麦芒划过掌心,刺痛感让他想起去年巡视灾区时,灾民递来的带血请愿书:"
谢卿,这麦穗"
"
是曹州百姓用最后口粮缝的,"
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