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银戒指在挣扎中脱落,滚到谢渊脚边。
舞弊案尘埃落定,谢渊却未停歇。
工部衙门内,六部官员与地方耆老围坐一堂,案头堆满《大吴仓储志》《荒政疏议》等典籍。
“谢大人,这‘四柱清册法’每月造册,州县哪有这闲工夫?”
礼部侍郎晃着脑袋,官帽翅微微颤动。
谢渊铺开算盘,拨弄珠子:“旧管、新收、开除、实在,四数相核,一目了然。”
他举起一本错漏百出的旧账册,“以往舞弊,皆因账目不清。”
“让耆老监守?”
某位御史嗤笑,“一群乡野匹夫,懂什么仓储?”
角落里的老秀才突然起身,补丁摞补丁的长衫洗得白:“大人,我等虽无官身,却知道粮食是百姓的命!”
他指向窗外,“去年饥荒,我亲眼见仓吏把霉米掺进赈粮!”
谢渊起身长揖:“正是要让百姓做眼睛。”
经过半月激辩,《预备仓管理十二则》初稿墨迹未干,已凝聚着各方心血。
谢渊将十二则条例铺在书房长案,狼毫在宣纸上反复斟酌。
每一条款,都浸透着血与泪的教训。
其一造四柱清册:规定预备仓每月需造“旧管、新收、开除、实在”
四柱账册,报户部、工部、地方三重核验,各衙门需在三日内签署意见;
其二季查仓:每季度月望日,由三司官员会同地方耆老查仓,查验粮食品质时,需随机抽样十处;
其三耆老监守:各仓设三名耆老,参与收粮、放粮全过程,有权当场封存可疑粮袋;
其四霉变追责:因管理不善导致粮食霉变,除按损耗赔偿外,每死一名百姓,责任人加徒一年;
其五严禁私借:非灾年借支仓粮,无论多少,皆以盗粮论处,家属连坐;
其六定价公示:赈济粮价需提前七日张榜,百姓可联名上书质疑定价;
其七轮岗制:仓正、仓吏三年一轮换,交接时需有三方在场;
其八连坐法:若舞弊案,上司降三级,同僚罚俸三年;
其九火印防伪:粮袋加盖官府火印,火印内藏暗纹,每月更换;
其十密报有奖:百姓举报属实,按挽回损失的十分之一奖赏;
其十一追责终身:舞弊者即便致仕,十年内仍可追究;
其十二刻石为证:新规刻石立碑,碑阴刻历任舞弊者姓名,永示惩戒。
德佑十三年春,第一块《预备仓管理十二则》石碑在开封落成。
谢渊亲手将朱砂填入碑文字迹,红色如血,浸透青石。
“大人,碑阴刻什么?”
石匠问。
谢渊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,道:“把陈显文、张明德等人的罪行刻上去,还有那些饿死的百姓名字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,“让后世知道,贪腐者,虽死犹辱!”
新规推行初期,阻力重重。
某县丞因虚报粮账被当众杖责八十,鲜血染红了石碑;有粮商妄图行贿,却被谢渊命人将黄金熔成“贪”
字,悬于城门。
渐渐的,各地预备仓的粮袋上,火印清晰,账目分明。
片尾
五年后,大吴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。
但各地预备仓开仓赈济时,粮米充足,品质上乘。
百姓们捧着米粥,望着仓前的石碑,上面的十二则条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谢渊站在开封预备仓前,看着百姓脸上的笑容,眼眶微热。
李正匆匆赶来,手中拿着八百里加急奏折:“大人,陛下收到三十州府奏折,恳请将十二则条例定为永制!”
谢渊抚摸着石碑上的文字,指尖划过“耆老监守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