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纹,恍惚看见元兴帝萧珏当年挥剑斩除干政内监的身影。
他猛然伸手,按在冰冷的石纹上,仿佛握住了祖宗的律法之剑:"
太祖皇帝说内监干政者斩,"
他望向三法司官员,声震屋瓦,"
王真及同党,依《元兴朝内监禁令》严勘,有敢包庇者,罪同谋逆!
"
退朝钟鼓响起,谢渊立在殿阶,看王真的囚轿消失在风雪中。
内阁辅走过,袖口麒麟纹在风里若隐若现,低声道:"
谢大人这一仗,打得漂亮。
"
谢渊避开他的手,掌心留着拓片的棱角——那是长期查阅典籍磨出的茧,"
阁老可知,"
他压低声音,"
镇刑司井中账册还有三成,"
故意停顿,"
记着您门生在山西任上的冰敬。
"
辅的手猛地缩回,袍袖拂过谢渊胸前的"
天宪"
关防。
书吏凑近,呈上沾着井水的密报:"
大人,黄河铁犀腹中的晋王私军布防图,"
他压低声音,"
已查探到藏在第三根犀角内。
"
谢渊望向午门,元兴帝所立的《内监禁令》石碑在风雪中巍然矗立,碑额的蟠龙纹与殿内拓片一模一样。
他知道,这一仗赢在太祖皇帝定下的铁律,赢在泽州百姓的血泪实证,更赢在"
官制为民"
的初心。
王真的翡翠扳指终会断裂,而刻在石碑上的律法,永远不会被风雪侵蚀——正如泽州百姓缝在他袖口的补丁,虽粗陋,却承载着天下苍生对清明吏治的期盼,这份期盼,比任何翡翠都更加珍贵,比任何条例都更加沉重。
片尾
司礼监值房内,王真盯着墙上的《内监条例》,忽然出笑声。
他伸手摩挲着翡翠扳指的裂痕——那是在文华殿跌落时磕坏的。
"
祖制,祖制,"
他对着虚空喃喃,"
萧武皇帝若泉下有知,"
顿了顿,"
该看看他的子孙,"
又笑了,"
如何用祖制当刀,斩他亲手定下的内监。
"
雪越下越大,谢渊站在都察院的天井里,望着李安的灵位。
供桌上,那枚未启封的生漆蜡丸静静躺着,像李安最后留在世上的微笑。
他忽然明白,御前对质赢的不是他谢渊,而是刻在石碑上的祖制,是沾着百姓血泪的实证,是千万个像李安那样舍命护法的人。
当更夫敲响初更的梆子,谢渊展开新的奏疏,狼毫在桑皮纸上落下:"
请复《元兴禁令》,严内监干政"
窗外的雪光映着字迹,仿佛看见无数个黎明,正在律法的光芒中,慢慢升起。
卷尾
太史公曰:观谢渊御前对质,知律法之辩,在据典;贪腐之破,贵乎实证。
王真以《内监条例》为盾,却不知条例之上有祖制,祖制之中含民心;谢渊以《元兴禁令》为矛,更兼账册供词为刃,方得直刺贪腐七寸。
其精妙处,在于层层递进的破局逻辑:先以祖制正条例之偏,再以实证堵巧辩之口,终以民心动帝王之听。
当翡翠扳指撞上石碑条文,当生漆蜡丸对照火漆密信,可知:官制之善,在层层设防;吏治之清,在环环相扣。
谢公此役,非逞口舌之利,实仗制度之威——制度如网,实证如纲,纲举则目张,法明则腐惧。
后世观之,当记:朝堂之上,无真空之辩;律法之下,无私利之徒。
谢渊之胜,胜在将祖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