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o9章 玉腕罗裙双荡桨鸳鸯飞近采莲船(3 / 3)

箱笼晃动间,《灾民花名簿》的残页露出,三十七枚红指印在暮色中泛着暗红,恍若未干的血迹。

他摸了摸腰间的关防,铜纽上"

天宪"

二字被磨得亮,边缘的齿痕是七年来查案时反复握紧留下的印记。

左都御史陈智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,袍袖带起的风里还混着未散的龙涎香:"

谢大人此举,怕是要让满朝文武寒心!

"

谢渊转身,看见对方胸前的獬豸补子皱成一团,玉带扣歪斜地挂在腰间——这个平日最讲究仪轨的老臣,此刻像被抽去脊梁般佝偻着。

"

陈大人,"

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官服下的关防硌得胸骨疼,"

此处装的不是官印,是泽州百姓塞进我车辕的草根树皮。

"

他望向远处的晋王府,飞檐在暮色中投下巨大阴影,檐角铜铃被寒风吹得乱响,"

今日若容得下晋王的醋坛,"

顿了顿,声音陡然冷冽,"

明日便容得下宗藩的刀兵。

"

陈智的手在袖中紧紧握拳,指缝间露出半片潞州绸——与晋王长史府密信的包装材质相同。

他张了张嘴,却听见玄夜卫的马蹄声从西华门方向传来,铁蹄撞击石板的声响,像极了当年在晋王府密室听见的熔蜡炉沸腾声。

最终,他只恨恨甩袖,袍角扫落谢渊案箱上的半片盐晶——那是从盐场灶丁伤口取下的证物,此刻在暮色中闪着微弱的光。

谢渊低头看着丹墀,谷壳旁躺着半截焦黑的蜡模残件——上午激辩时从箱笼中掉落的。

他忽然想起泽州老汉递来的那块粮价碑拓片,背面用指甲刻着"

谢"

字,笔画间还嵌着没刮干净的朱砂。

关防的铜纽贴着心口,传来微微的暖意,那是方才德佑帝接奏疏时,掌心温度的余韵。

卷尾

太史公曰:观谢渊朝堂之辩,可见国之蠹虫,多假典章以行私;社稷之臣,必循实证以明法。

左都御史陈智之流,执笏而怀私,言祖训而忘民,其罪不在一时之蔽,而在百年官蠹之积。

然谢渊以《会典》为镜,照尽账册间的墨污;以实证为刃,剖开密信里的蜡封。

税粮实征册上的稻芒、符验蜡模里的红胶土、灾民血书中的铁锈味,皆成斩腐之铁证。

其辩也,非逞口舌之快,乃举万民之痛;其争也,非图官声之显,乃护律法之威。

昔者,泽州百姓以血指印状,潞安驿丞以火漆显密,盐场灶丁以盐晶为证,此皆天下之公器,非一姓之私物。

谢渊捧此公器而朝堂直陈,如执火炬穿行于暗夜,虽触怒权臣,却照亮万民生路。

其风骨若太行之松,经霜雪而愈挺;其志节如黄河之水,历九曲而不回。

后世论及明代循吏,当记:有臣谢渊,以法为剑,以心为秤,量尽天下不公;以血为墨,以骨为笔,书就人间正道。

正如其在泽州所立赈粮碑云:"

官印易改,民愤难欺;律法虽严,民心乃天。

"

此等精神,千秋之下,犹自熠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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