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渊用佩刀劈开"
豆饼"
,刀刃与饼面摩擦出刺耳声响,断面光滑如纸:"
《农政全书》卷四十一载,"
他举起真豆饼样本,刀背轻敲蜂窝状气孔,"
豆饼须七蒸七晒,经曲霉酵方得此结构,"
刀尖挑起麸皮碎屑,"
此饼以麸皮混合米汤压制,"
展开《当铺流水账》,拇指划过"
五月典出五千斤,得银一千两"
的记录,"
草场额定豆饼三万斤,缺额恰为五千斤——陈大使,你典出的豆饼,"
刀鞘轻点对方腰间的钥匙,"
可是开的草场西仓?"
草场大使陈宽的算盘珠子在袖中连续碰撞,出慌乱的噼啪声:"
这是新到的西北马料"
"
新马料致战马腹胀如鼓?"
谢渊翻开《马政志》,指腹划过"
每匹战马日需豆饼三斤"
的红笔批注,"
兽医方记:麸皮充数者,马必拒食,三日腹涨难立,"
他指向马厩中卧地的战马,"
这些战马的牙口,"
蹲下掰开马嘴,"
还留着未消化的麸皮碎屑——赵百户,步弓丈量!
"
日中丈量毕,赵破虏的报数在草场回荡:"
实勘九百五十顷,较《马政志》缺五十顷。
"
谢渊用佩刀铲开新土,刀身突然顿住——半卷地契露出一角,朱笔批着"
晋王府庄田"
,边缘的苜蓿根须带着夜露:"
陈大使,"
他抖开地契,编号与《草场清册》缺号完全吻合,"
你家新田的地界,"
刀背轻敲地契上的压痕,"
可是比草场清册早划了半年?"
未初刻,大同马市。
谢渊将《茶马互市簿》重重拍在胡桃木案上,震得算盘珠子滚落:"
三月入关瓦剌马三千匹,"
指尖划过"
每匹税银十两"
的蝇头小楷,"
《户部关税册》却只记两千两,"
抽出《商税则例》卷七,指节压在"
藩王市马,关税无特例"
的朱注上,"
王某,你私扣的万两关税,"
敲了敲对方手中的玛瑙算盘,"
是不是按每马五两,转赠镇刑司?"
牙行主王某的貂皮帽檐剧烈颤动,露出半只充血的眼:"
镇刑司有令"
"
镇刑司令能大于国法?"
谢渊抖开密信,桑皮纸上"
晋王府马市抽成"
的标题刺目,"
你与晋王府的手书明载:每马抽银五两,月终分润,"
他突然提高声音,"
按律,盗卖关税千两以上,罪当斩——"
马市角落传来木箱倒地声。
玄夜卫抬出十二柄短刀,刀鞘上的晋王府暗记清晰可见。
谢渊转身逼视周勇,对方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,甲胄下透出的金丝纹路在阳光下闪烁:"
周参将,"
他用刀尖挑起一片甲叶,"
瓦剌锁子甲的织法,"
刀刃划过对方僵硬的肩甲,"
与你申报的燕云甲大相径庭——私运兵器、私穿敌甲,按《军卫法》当如何论处?"
申时三刻,雁门关校场。
谢渊展开《边防整改图》,红笔圈住二十处坍塌点:"
调用绿营三千,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