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镇刑司校尉撞门而入,腰牌"
晋字2佰3拾壹号"
与《调令抄本》记载的押粮官编号一致,其靴底沾着的茶末,正与架阁库窗台下的痕迹吻合
未初刻,陈总兵府地窖的潮气裹着茶腥。
谢渊用火折照见三十七口木箱,箱盖"
晋王庄田"
的墨书下,刀刮过的"
军屯"
二字底纹在火光中明灭:"
李副使,"
他翻开《宗藩条例》卷八第四款,"
庄田粮应按月解送宗人府广积库,"
指尖划过箱内茶砖的火漆封,"
这些茶砖却存卫所地窖,封皮墨书日期比《广积库入库单》早七日。
"
镇刑司副使李继祖的手按在火漆匣上:"
殿下说临时"
"
临时?"
谢渊抽出《商税则例》卷七,"
神武三十年例:藩王私占军屯者,夺禄米三分之一,庄田没官。
"
他抖开《瓦剌互市档》抄本,"
去年入关战马三千匹,每匹税银十两,合计三万两——"
指向茶砖侧面的戳记,"
这些茶砖按每箱八百两折算,三十七箱共2万玖千陆百两,与缺额税银仅差四百两。
"
玄夜卫突然呈上刨开的茶砖,内藏的《通关文牒》显露:"
晋商持此牒运茶,实则为瓦剌战马代缴关税。
"
谢渊将文牒末页的"
共济会"
暗记与平阳府税契比对,"
连印泥都用同批徽州朱砂。
"
他突然掀开李继祖的袖管,腕间刺青与暗记的运笔弧度完全重合。
片尾
地窖外传来密使策马声。
谢渊翻开木箱底层的《军屯改册》,屯田变茶田的记录旁列着七任卫经历画押:"
赵百户,"
他指着"
天成卫五千顷"
的改册日期,"
与晋王府扩建工事的《物料清单》同月。
"
突然用火折照亮墙角刻痕,"
这共济会三字的划痕深度,与已故按察使掌纹里的石屑吻合。
"
李继祖的佩刀出鞘寸许:"
谢大人无凭"
"
凭在此!
"
谢渊将《改册》压在《宗人府销案单》上,"
三十七箱茶砖对应三十七份销案单,"
指节叩击销案单上的九叠篆火漆,"
镇刑司火漆必掺辰砂,"
用银簪挑出蜡渣中的红色颗粒,"
与你火漆匣里的粉末同出婺源矿脉。
"
他突然展开乾清宫舆图残片,"
陛下用朱砂圈出的十七处卫所,恰是你们改册的屯田——"
火折将尽时,谢渊抓起李继祖的手按在改册画押处:"
你中指的老茧,与李通二字的运笔压力一致。
"
地窖顶部突然传来砖石松动声,他冷笑抬眼:"
是晋王的救兵,还是诏狱的囚车?"
卷尾
太史公曰:观谢渊清查大同卫,知军伍之腐非一日之寒。
演武场的点卯簿,记的不是兵丁姓名,是权贵的私役名单;架阁库的屯田册,算的不是粮赋多寡,是宗藩的茶利算盘。
当他在总兵府地窖看见军屯与庄田的暗通款曲,便知这不是简单的军伍废弛,而是自元兴朝以来,卫所制度被宗藩与官僚啃噬的缩影。
谢渊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