储君涉事,关乎国本,"
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精光,"
刑部职司重大,臣请暂摄其事,必按《大吴会典》彻查。
"
话尾微扬,暗藏锋芒——他等这刻,已候了整整数月。
太子萧桓靴底碾碎砖缝草芥,额间青筋随话音起伏:"
王侍郎饱读《会典》,当知官印流转需经尚宝司备案!
"
袍袖甩过烛台,灯油溅在青砖上腾起青烟,"
分明是有人盗印嫁祸,混淆视听!
"
永熙帝玉笔重重落下,朱红批文割裂黄绫:"
够了!
"
他望着殿下争执的儿子们,冕旒阴影掠过赵王新补的绯色官服——这是元兴帝亲赐的颜色,此刻却刺得他眼眶生疼,"
诸王共审,三日后金殿对质。
"
三日后辰初,谢渊怀抱半人高的民瘼图长跪丹墀。
图册边缘记满京城十二坊当铺方位,每张田契拓片旁,都用蝇头小楷注着收押日期与典史姓名。
"
陛下,"
他的指尖划过泛黄纸页,停在重叠的章痕处,"
这些当铺收押的田契,"
指腹碾过纸背凹凸纹路,"
与宗人府隐田图的模压痕迹,出自同一块老梨木印板。
"
太子萧桓盯着图册,指节捏得白。
那些"
太子府典"
的章痕,确实与东宫官印别无二致,可他分明记得,那年春日将官印交予长史代管时,曾亲验三重勘合符。
难道是长史监守自盗?抑或更早之前,官印便已被有心人盯上?
赵王萧栎的目光在图册上逡巡,嘴角勾起极浅的笑:"
御史大人仅凭章痕,便定东宫之罪?"
他抬手轻挥,袖口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,"
天下刻工万千,仿刻官印不过寻常事。
"
谢渊抬眸,目光如刃:"
赵王可知,"
他抽出宗人府密档,纸页翻动声惊起梁间栖鸟,"
隐田图印板需用十年以上老梨木,经工部十二道工序打磨,"
指尖点在印板边缘修补处,"
此等工艺,全吴仅五块印板传世。
"
殿中哗然。
秦王萧槿越班出列,蟒纹补服随动作出轻响:"
既然印板稀少,"
他的目光在赵王身上逡巡,"
不妨查查印板下落。
"
这话似在为太子开脱,却让赵王后背骤起冷汗——他清楚,秦王这是要借刀杀人。
永熙帝凝视谢渊手中图册,忽然想起那年在文华殿,谢渊呈递江西平反案卷宗时的坚毅目光:"
谢卿,"
他的声音里带着期许,"
顺藤摸瓜,务必水落石出。
"
顺天府刑房内,油灯将谢渊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。
当铺掌柜的供状摊开在案,"
玄夜卫张统领"
的名字刺得他眉心紧。
三日前在城西破庙,那个浑身酒气的小厮拽住他衣袖时,指尖的颤抖让他想起江西茶农案的受害者——同样的恐惧,同样的欲言又止。
"
大人,"
周立抱着密报闯入,衣摆带起的风让油灯忽明忽暗,"
玄夜卫调令显示,张统领三日前去过——"
"
不必说了。
"
谢渊揉了揉眉心,望向窗外簌簌飘落的梧桐叶。
他早该想到,从田契章痕到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