拔出:"
大人说笑了,卑职只是"
"
只是来销毁证据?"
谢渊抽出陈懋的靴底泥样,"
这种红壤,全九江只有宁王庄田的三号茶垄才有。
"
他指着牙帖上的印记,"
而这花纹,与宗人府玉牒上的宁王印信如出一辙。
"
周砚突然跪地,官帽跌落在地:"
大人明鉴!
卑职只是按知府大人吩咐,在验泥笺上改了两行数字"
"
两行数字?"
谢渊冷笑,"
你改的是三千顷为三万顷,是将庐山半座山的隐田都塞进了宁王名下!
"
他望向府衙深处的灯火,那里传来文件焚烧的噼啪声,"
去把刑房卷宗全调来,尤其是玄兴年间的火漆配方记录。
"
夜风中,谢渊摩挲着案头陈懋用血写的"
三"
字,指尖的刺痛混着茶渍的苦涩。
他忽然明白,这个未竟的血字,既是对"
三千顷"
隐田的控诉,也是对"
宗室三杰"
的警示——宁王萧彬、襄王萧漓、魏王萧烈,这三位藩王正是三代改田的核心。
仵作的汇报声打断思绪:"
大人,陈同知后颈有火漆烙痕,呈花朵字形状。
"
谢渊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七年前魏王案的卷宗:同样的火漆烙痕,同样的茶山隐田,同样的官官相护。
他深吸一口气,睁开眼时目光如刃——当年的凶手至今逍遥,如今的同谋前仆后继,但这一次,他不会再让证据消失在黑暗中。
"
传我的令,"
他撕开验泥笺的火漆封套,"
将茶渍、血字、玉牒链全部封存,快马送往应天书院。
若我明日不能从府衙出来,就让天下学子看看,这层层叠叠的黑网下,究竟藏着多少冤魂!
"
轿夫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,谢渊摸着验印锥上的"
风宪"
刻字,他默默说着:"
御史的笔,要像刀一样锋利。
"
此刻,他手中的验印锥、案头的《毒毙图》、袖中的密报,都是这把"
刀"
的刀刃,而他,正要用这把刀,劈开九江官场的重重迷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