脉分支——叶脉走向与惠民仓粮册里用茶水写就的密点暗码、茶商之子临终前拼死护在胸口的血浸残页符号,皆如出一辙。
谢渊盯着这蜿蜒的血色纹路,只觉有冰锥自后颈刺入,当年在魏王府地窖初见匠人黄册上重叠的伪造手印时,也是这般寒毛倒竖的刺痛感——原来早在茶农按下手印的那一刻,这些暗藏的茶树纹便成了权贵们标记猎物的烙铁,将无辜百姓的生路,烙成了卷宗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。
"
你究竟是谁"
谢渊的话被师爷的剧烈抽搐打断。
只见对方眼球暴突,手指颤抖着指向后堂暗格,喉间出含混不清的"
文文渊"
声。
当玄夜卫撞开暗格,一箱盖着双鹤纹火漆的密信轰然倒地,信末"
文渊阁典籍房"
的印泥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谢渊弯腰捡起一封,现信笺表面盖着巡抚衙门的獬豸纹火漆,揭开后却是宁王的双鹤纹——好一个阴阳封缄!
验尸房里,仵作的手止不住地颤抖,谢渊却神色如常地接过火把。
当他撬开死者牙关,借着火光看见舌根处用针刺刻的"
文渊阁"
三字时,只觉一阵眩晕——这三个字,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他连日来拼凑的证据链上。
他想起贡茶宴上的孔雀翎暗器、宗人府地窖的新鲜划痕,原来这一切,都是文渊阁在背后操纵!
手指抚过那些渗入肌理的字迹,仿佛触到了那些年被冤杀的言官们的血泪。
后堂暗格中,烛台上的蜡泪堆积如塔,显示此处近日频繁使用。
谢渊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检视密信,每一封都在诉说着触目惊心的真相:"
庐山十八堡茶园已置换官粮,税银分润六部各司谢御史查案甚急,需除之"
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想起在赣江打捞的残册、在宗人府现的伪造田册,原来每一次证据的消失、每一条无辜的性命,都源于这小小的暗格。
忽然,一张极薄的桑皮纸从信中飘落,上面用茶水写着一串人名——全是近年来上疏弹劾宁王的言官,如今都已"
病故"
或"
致仕"
。
谢渊的目光落在纸角,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双鹤纹火漆印,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。
他抬头望向暗格顶部,某根蛛丝上粘着半片孔雀翎羽,与贡茶宴上射杀他的暗器完全相同。
这一刻,所有线索在他脑海中串联,形成一张巨大的网,从宁王的王府,一直延伸到京城的文渊阁。
片尾
卯时的驿站,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。
谢渊坐在简陋的木桌前,任由暗卫为他包扎手背的伤口,三道茶树纹疤痕在烛光下泛着狰狞的红。
他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,忽然想起在宗人府看到的《庐山垦荒诏》,泰昌帝的朱批还清晰可见,如今却被宁王的双鹤纹火漆层层覆盖,就像百姓的冤屈,被权贵的阴谋深深掩埋。
玄夜卫的密报传来,宁王的私兵已将巡抚衙门围得水泄不通,文渊阁的加急传讯更是言辞凿凿,要他"
即刻返京听勘"
。
谢渊却勾唇一笑,提笔在桑皮纸背面写下反字:"
文渊阁典籍房王大人亲启"
——这是他在密信中现的惯用格式。
火漆封缄时,他故意用银针在火漆上划出半道鹤羽纹路,那是只有文渊阁核心成员才能看懂的暗号。
窗外,灯笼的光芒渐渐逼近,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,在街角蜿蜒。
谢渊将《庐山垦荒诏》残页、双鹤纹密信、舌根刻字拓片一一收入暗袋,这些纸张此刻在他怀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