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突然疯般扑向清单时,谢渊侧身敏捷避开,指尖却不经意间触到对方袖口下的刺青。
摇曳的油灯下,那三横一竖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,与记忆中魏王府私军铠甲上的暗纹完美重合。
"
你腕间的印记,"
谢渊死死按住对方冰凉的手腕,声音里带着终于将恶人绳之以法的释然,"
在扬州那些匠人骨殖上,我见过三十七次。
"
那一刻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乱葬岗翻找证据的日夜,每一次挖掘,都是对良知的坚守。
典狱长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,谢渊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的脉搏剧烈跳动,那急促的节奏,像极了那年在砖窑外,他听到的、匠人被处决前如鼓点般的心跳。
他忽然想起,每一个被刻上这种印记的匠人,都会被送去烧制带暗纹的青砖,而这些青砖,最终成了魏王府奢华地基的一部分。
此刻,清单上的断桨标记、地基里的断指骨殖,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密实的大网,将逆党的罪恶牢牢困在其中。
"
三司大人,"
谢渊高举清单,目光扫过刑部、大理寺官员,"
此清单纸张产自北疆,断桨标记为漕帮复仇符号,与运河沉案证物完全相符。
"
他的眼神最后落在镇刑司指挥使煞白的脸上,"
而这驼骨密文,正是逆党传递秋祭密令的信物。
"
殿内响起大理寺评事倒抽冷气的声音,这声音如此熟悉,就像几年前在宗人府,那些官员得知东窗事时的反应。
谢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有终于让真相大白的欣慰,也有对官场黑暗的痛心。
片尾
酉时三刻,御史台证物房。
谢渊独自坐在油灯前,昏黄的光晕下,放大镜里的清单水渍渐渐显现出端倪。
那些看似随意的水痕,竟然是指甲掐出的暗记——三短一长,正是漕帮约定的"
急报"
信号。
这一刻,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年在清江浦,老船工临终前,用最后的力气在他掌心掐出的,也是同样的节奏。
往事如潮水般涌来,眼眶不禁微微热。
"
大人,典狱长招了。
"
书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"
魏王府私军的兵器作坊,就在漕运衙门的夹墙里。
"
谢渊放下放大镜,指尖轻轻抚过清单上的断桨标记,萧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:"
逆党的爪子伸到哪里,御史的刀就该砍到哪里。
"
油灯的光晕中,那些断桨标记仿佛真的变成了船桨,在运河的浊浪里奋力划动,载着无数冤魂驶向光明。
夜阑如稀,夜半明长。
谢渊仍在专注地整理案头的证物。
驼骨密文被译成了工整的蝇头小楷,魏王府的暗纹青砖分布图铺展在桌面,断桨清单与漕帮密信并排摆放。
忽然,他现驼骨上的密文编号,与青砖暗纹的排列顺序严丝合缝。
这不是巧合,而是逆党用无数匠人血泪编织的罪恶网络。
想到这里,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。
推开证物房的门,夜色已深。
远处诏狱传来隐约的拷问声,比起白日里的喧闹,此刻的安静更让人感到压抑。
谢渊抬头望向天空,星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。
他想起今早永熙帝目送他前往诏狱时,眼底那信任与期待的目光,与初任御史时,陛下在文华殿将《大吴律》交到他手中时的眼神一模一样。
这份信任,如同一盏明灯,照